第1章 诛神
正月十三，百事禁忌。
地处大夏王朝偏远地域的灵云镇里一片张灯结彩。
这里的人按照传下来的习俗正焚香祭酒。
山神庙，那座神龛之上，是一位眼神空洞带着笑容的老人。
镇子里的百姓正手持“神幡”向着四周有规律的挥舞，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王朝中神殿降下的旨意“焚香祭清酒，庙中谢神灵。”
一名少年正在神庙门口淡漠看着。
“神使大人，祭祀一事已准备妥当，我这就召集全镇人前来参拜。”
听着镇子里族老恭敬的话语，看着卑微的姿态，少年神情依旧淡漠。
“随便吧。”
“那，我这就这召集。”族老弓腰出去。
少年名秦嗣，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十八年前的一天，他带着祥云降临这个世界。
在神殿的干预下，他成为了神使，是带着神灵的旨意降临世间，能给信徒带来祥瑞。
在这十八年里，秦嗣所到之处的确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但只有秦嗣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而自己更是就是一个傀儡。
“神灵？呵呵，一群魑魅魍魉。”
他看向神龛之中那座山神像。
在秦嗣的眼里，本是一幅老态龙钟的山神此刻成为了一头千足蜈蚣。
……
在族老的召集下，整个镇子的人迅速聚集起来。
族老在神庙前高声朗道：“维天幸三百一十八年岁次正月十三，灵云镇贱民于山神庙前拜，求，五风十雨，久旱甘霖，来年风调雨顺，谨以泥猪疥狗之仪致祭于。”
秦嗣独自一人站在山神庙之内，听见这道祈文他缓缓闭上双眼。
泥猪疥狗。
他们准备以活人祭祀，不，应该说山神需要活人祭祀。
族老念完祈文，磕头拜礼，其余人也跟着照做。
秦嗣面前一阵光芒闪动，一本古朴书籍出现。
上书，愆业诏。
“让我看看你这山神究竟有多少罪孽。”
随着秦嗣打开愆业诏，许多文字浮现。
千足老祖，九品上仙，天幸十三年于寰罗山得道。
天幸十二年，残害百姓一十三人，罪不容诛。
天幸十八年，于灵云镇蚕食婴孩五人，罪不容诛。
天幸二十八年，于灵云镇行云布雨，一得之功。
天幸三十年，于灵云镇活祭童女五人，罪不容诛。
天幸三十一年，于灵云镇活祭童男五人，罪不容诛。
……
秦嗣合上愆业诏，他没有继续看下去，那一个个文字就是一条条人命。
他只注意到最后一行文字。
千足老祖罪孽罄竹难书，不堪言状，其罪当诛！
眼神扫过那些正在山神庙外焚香祷告，如同着魔一般在原地手舞足蹈的愚民，这些愚民亦是帮凶。
这些人从一出生就被生活在王朝的统治之下。
他们不知气节，不懂坚韧，至少在面对“神灵”时，是愚昧无知的。
可愆业诏只对这些所谓的“神灵”有效。
这些愚民……杀不完的。
“带祭品！”
族老身材伛偻，脸上布满沟壑，随时都要踏进棺材板里，可这句带祭品说得却是那么中气十足，那么理所应当。
五位妙龄女子从人堆中走出。
“云莺，你可愿为灵云镇献身？”
名叫云莺的女子心有不甘，但是看着族老强硬的眼神，还有对于神灵的敬畏，她不得不屈服。
她低沉着声音说：“我愿意。”
族老又看向其他几人。
“为了灵云镇来年风调雨顺，你们可愿献身？”
“我们愿意。”
“好。”
族老满意地点点头，他走进神庙内对秦嗣谄媚道：“神使，可以开始了。”
秦嗣看着甘愿沦为口食的五个妙龄女子，真是愚不可及。
“刚才我心生感应，山神今日身体抱恙，不近女色，让她们回去吧。”
“什么？”
“我的意思是山神这些日子为了灵云镇费力劳神，正在闭关修养，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族老想了想，点点头。
“那这些？”
“先让她们回去吧。”
族老还想说什么，但看见秦嗣眼神不善，只得作罢。
那些愚民陆续离开，秦嗣也下令今日任何人不可接近山神庙。
暮色阴沉。
秦嗣缓缓合上山神庙的大门。
他转身看着神龛自语道：“经过这一折腾，应该会来吧？”
说完，对着下方的供桌就是一脚。
香蜡酒肉洒了一地。
神像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老头忽然变脸，怒目圆瞪。
“何人敢在山神庙撒野！”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庙宇内响起。
秦嗣又从腰间拽下一个小竹筒。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配置的，别不现身啊。”
打开竹筒，一股骚味扑鼻。
“老子十八年的老酿用在你身上感觉受到了侮辱。”
哗啦。
橙黄色的液体将神像淋了个通透。
“放肆！”
一道金光闪过，一头三丈左右的千足蜈蚣带着金光盘踞在神庙的房梁之上。
望着那些不停爬动的足子，秦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辱神！当诛！”
千足蜈蚣从嘴里吐出一口黑雾。
“诛尼玛。”
秦嗣忍不住张口一句国骂。
愆业诏金光乍现，秦嗣被浑圆的金光包裹，那黑雾不能寸进。
“凡人妄图修道，当真是自不量力。”
秦嗣不和他废话，指尖一弹，一柄飞剑由小变大，朝着千足蜈蚣斩去。
剑光划过。
千足蜈蚣一个不注意就被斩掉几条足子。
“飞剑？”
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斩！”
飞剑划过一道优美曲线，转头又朝着千足蜈蚣脑袋斩去。
“你敢！”
原本还是金光灿灿的千足蜈蚣突然黑气滔天，此刻已经没了神性，完全妖魔化。
惊险躲过飞剑之后，他朝着秦嗣袭来。
秦嗣脚底一跺，整个人跳了起来，正好落在空中的飞剑之上。
这还得托那些愚民的福，山神庙修得极为气派，内部尤为空旷，不然，他还真没办法在神庙之内与千足蜈蚣对峙。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秦嗣站在飞剑之上，溅起的劲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白衣胜雪，整个人犹如谪仙临世。
手里的愆业诏发出耀眼的光芒。
“你本得道妖修，当潜心修炼，以渡五雷劫化形飞升。”
“然，道心蒙尘，犯下杀生之劫，道行已坏。”
“所犯罪行，天人共怒，其罪当诛！”
话毕。
愆业诏哗啦啦开始翻动。
一柄金黄色利剑凝聚。
感受到哪柄利剑带来的威势，千足蜈蚣转头朝着庙外跑去。
“诛！”
金色利剑悄无声息地朝着千足蜈蚣飞去。
噗嗤。
千足蜈蚣脑袋被利剑穿过，钉在地面之上。
看着没了生机的千足蜈蚣，秦嗣跳下飞剑。
愆业诏光芒大盛，飘到秦嗣身前。
上面书写到。
恶妖伏诛，神职归位，此间，天清地明。
一头小蜈蚣蜷缩着身子，跃然于上。
冥冥之中，秦嗣感应到了寰罗山，山神之位已空，只待新神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