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阁下且听我打胡乱说
那柄三尺长剑掉落，剑身布满裂纹。
欧阳长乐抚摸着长剑，冷冷注视着已经拨云见日的长空。
“可惜没能将你留下来。”
“大人，您没事吧？”
栾平三人提心吊胆，那可是龙王，这位新上任的知县刚刚想要屠龙。
“让这孽畜逃了。”
“即日起，东安县不再供奉神灵。”欧阳长乐对栾平三人吩咐道。
“将这神像金身融了，用作赈灾支出。”
蒙罡握着刀柄看向远方，他是县尉不管这个。
薛乐章抬头看着天空，他在找那龙王去了何处。
栾平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给噎了回去。
“怎么？不敢？”
栾平重重点头，这不丢人。
欧阳长乐转头看了一眼神庙之内，又瞧了瞧布满裂纹的剑。
“算了，将龙王与五谷神的神像给融了。”
“大人，这是柳济县的难民，我东安县……”
“难道他们不是大夏子民？”
栾平心一颤，他才反应过来，这位知县大人可没认为他现在是知县。
……
明伯河深处，一处水下龙宫。
说是龙宫，可到底还是一处黑黝黝的洞穴。
一条三丈左右的白蛇蛰伏此处。
“该死的大夏官员，毁我金身，断我信仰！”
“本王定要水淹你东安县！”
他扭动着身躯出了洞府。
……
秦嗣留在了东安县。
这明伯龙王吃了如此大亏，肯定不会罢休。
最主要的，他想借欧阳长乐的手除掉这明伯龙王。
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云游道士。
“大人，真要融吗？”
栾平不确定问道。
“融！”
栾平沉默片刻招招手，让人去将神像从从高台之上搬下。
“无量天尊。”
“诸位，这神像动不得。”
众人转身看去，是一位身穿素色道袍的道人走进了神庙。
这道人仙风道骨，背负长剑，正笑吟吟看着他们。
“道家？”欧阳长乐问道。
“一位四处云游恰巧路过的贫酸道士罢了。”
“倒是阁下身负儒气，又有着浩然正气加身，伏犀骨可见，贵不可言啊。”
欧阳长乐深深看了眼这位道人，然后问道：“道长，你说这神像动不得？”
“当然。”
“这是龙王金身，若是动了，您能承受龙王怒火吗？”
“龙王？一头孽畜！他若现身，我必斩！”
“神殿。”道人轻声道。
欧阳长乐神色一凛，神殿。
“大人，听我一言，即使你将这神像毁了，要不了多久又会出现新的神像。”
道人幽幽道：“何不一劳永逸？”
欧阳长乐脸色一变。
不只是欧阳长乐，栾平三人也是骇然的看着道人。
“让他们先下去。”
栾平遣散了前来搬运神像的官兵。
四人盯着道人。
“敢问道长名讳？”
道人白了欧阳长乐一眼：“我那话在如今是大逆不道，怎会告诉你我姓名？”
欧阳长乐：“……”
“那道长可要小心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都骂孽畜了，还神明？”
欧阳长乐：“……”
欧阳长乐发现这人完全没道士的样子，不过，有点符合他胃口。
不将神灵放在眼里。
“我不信道长是路过。”
“本来就不是，贫道打胡乱说的。”
“先前见你欲斩龙王，贫道动了点心思。”
“来来来，咱们细说。”
道人抓起欧阳长乐的手来到角落。
栾平三人识相地出了神庙。
今天的对话他们当没听见。
这道人他们更不认识。
“阁下想必是儒家弟子吧？”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欧阳长乐终于回怼了一句。
“嘿嘿，想不想给儒家涨脸？”
“百家还在吗？你道家还在吗？”
“怎么不在？在我心中！”
道人这时候突然一脸正色，他缓缓说道：“想我百家争鸣之时，是何等的盛世空前。”
“可惜，神殿的出现。”
欧阳长乐也陷入进了回忆，下一刻他问道：“道长，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了，说说你的来意。”
道人看着欧阳长乐一字一句道：“斩龙王。”
“为何？”
为何？
道人笑着看着欧阳长乐，问：“你说为何？”
“阁下是大夏官员，如今大夏是何状况？”
“百姓在神灵口中一语定生死，性命如草芥。”
“如今整个大夏王朝百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苛政，徭役，百姓苦不堪言。”
“我们在哪？我们有何作为？”
“天下百姓有多少无辜死于神灵之手？”
“在看看神殿，一手遮天，所谓的神殿，也不过是一群自视清高，同流合污之辈！”
“祭祀，拥神，专权，怕是要骑到朝廷头上去了！”
“都说神殿能沟通神灵，我倒要问问神殿，百姓的血好喝吗？眼前是太平盛世吗？”
“妖人蒙蔽，国家忧患。”
道人最后一句：“大夏将倾！”
大夏将倾。
这话无疑是诛心之语。
欧阳长乐紧紧闭上双眼，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了。
“先前阁下那番行为，我相信阁下已经是看不下去了吧？”
“百家虽然不复，但魂不能丢，你儒家教义可还记得？”
仁。
欧阳长乐此刻看向道人，问道：“道长与我想一块去了。”
“但是之前道长也瞧见了。”
“那龙王我留不住，也找不到。”
道人拍拍胸脯：“我来找。”
那道人指尖一弹，一道流光飞出。
无柄，剑身长三尺，泛着凛冽寒光。
欧阳长乐瞳孔一缩，飞剑！此人是剑仙一派。
剑仙一派神秘无比，百家之中一直有着他们的传说。
剑中仙，云中客，一步一寒光。
“若不是贫道我道行尚浅，岂能留那作恶多端的孽畜？”
欧阳长乐缓缓道：“道长，我可没法力。”
“无妨，你有大夏气运罩着，那孽畜能奈你何？”
“早知晓贫道也去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云游天下，除魔卫道。”
欧阳长乐在神庙内来回踱步。
这龙王必斩，可现在清醒过来后，他才发现前方阻碍。
神殿。
况且朝中有多少是神殿的人？
“道长，斩掉一个明伯龙王，又会多出另一个明伯龙王。”
道长故作沉吟。
“我有办法。”
“请说。”
“我能相信你吗？”
欧阳长乐注视着道人，我能相信你吗？
良久，欧阳长乐拽下腰间那块玉符。
“儒家弟子玉符在此。”
道人点点头，也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道家弟子信物。”
两人相视一笑。
“阁下到时候看我表演便是。”
两人在神庙内商量许久，皆是带着笑容离开。
道人捏了捏手中的玉佩，当时收集百家弟子信物这个决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