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下雨
不知走了多久，羽辰已经彻底算不准时间。
天空上，没有白天和黑夜，始终都有一轮太阳！
唯有一轮落下，一轮初升时，天空稍微暗淡点。
“我记得，天空上的太阳，交替了四次！不对，是五次！这次交替，应该是第五次！”
双眼中，海拔、风速、方向、时钟、温度，各种数据都有，就是没有日历。
眼前，放大到难以形容的高山，遮蔽半边苍穹。
如同星球长出一块巨大肿瘤，高大的让人无法仰望全貌。
明明不远处就是山脚下，可想走过去，又是那么漫长。
远处，山边有一排窑洞，只不过，山体上并非都是泥土，还有很多山石。
那一排窑洞，更像是人工开挖出来的山洞。
凑近点，才发现，每个山洞尺寸，足够航母进出。
“喂！小子，这是想去哪？！”
一个单薄如纸片的家伙，侧面看身子，薄的像风筝，假如跑快点，估计能上天。
说话的家伙距离羽辰还有百来步，似乎感觉到风大，便停了脚步，开口大喊。
他这一声喊，短短过去数息时间，不远处山洞中，走出来几百人。
那些人盯着羽辰，像是狼群见到落单的羔羊，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撕咬啃食。
羽辰不懂，他身上全是破烂，新手装还能被这么多人惦记？
没敢回答，也没再靠近山洞。
原本来到大山的目的，在那群人看来时，瞬间改变。
脚步向左偏移，渐渐远离高山。
正当羽辰要走开，身后，一阵粉尘滚滚。
粉尘前端，一辆卡车模样的机车，正飞速驶来。
“额滴神！我再多歇息一会儿，不就能搭上顺风车了？！”
看着机车驶来，羽辰双眼呆滞，心中五味杂陈。
运气，这个东西，说不好。
运气差，随便说一句掉坑里，就特么真掉进去了。
运气好，车掉下去，人却没事，还能躲过布魔族，顺利爬回地面。
运气极差，就是自己刚刚辛苦走到地方，却发现，自己想来的地方，好像并不怎么友好。
更悲催的是，辛苦走了两天半来到目的地，顺风车才堪堪出现。
已经无法解释心中滋味，羽辰看着那辆像似卡车的机车，停在身前五十步远。
车上下来三十多人，他们身上金属五花八门，没个标准制式金属身子，像是被人改造了无数次，还有一些像是为了省钱，东拼西凑，才确保身子能正常活动的家伙。
三十多人下车，第一眼看向山洞门口那数百人。
一种莫名的威严，吓得洞口数百人，后退两三步。
绝大部分人，都把头低下，不敢把先前贪婪看羽辰的眼神，再展露出来。
这一刻，羽辰呆滞盯着别人的目光，就成了焦点。
卡车头，下来的一个壮汉，身上的金属，至少是羽辰七八倍宽厚。
可当他下车，见到一个中年面容的家伙，顿时变得低头哈腰。
“嘿嘿，车子挺好！开起来很带劲！就是不知道...以后还...”
壮汉的话，没说完，中年面容的家伙，十分不耐烦，挥挥手打断。
“别说以后！这次是意外！路上，你们也瞧见了，班车居然开到沟里去！公司损失惨重，未来两年，这里收购价，要向下降两成！”
“啊？！两成？！那我们以后还怎么活？！”
“活？你们不用吃喝，也不用生孩子养老婆，还以为自己是正常人！”
“不是！就算我们不吃不喝，也要维护这副身子！管事大人，你也知道，城中维护一次，至少五颗晶石！我们辛辛苦苦干两年，勉强能凑够！要是再降两成，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没法干活了！”
壮汉说话时，表情极为苦涩。
假如他的脸，也是中年男人那种真皮的，恐怕，就能挤出眼泪了。
然而，面对壮汉的祈求，中年男人丝毫没有让步。
“这个我不管！你们也知道自己能挖多少矿！既然挖的少，就少做点，兴许，你们这么残破身子，还能多撑个三五年！”
“可！...”
“行了！别啰嗦，公司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你也算是老人，应该明白这一点！去，把那小子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中年男人不想和壮汉继续纠缠，指指羽辰，让壮汉去叫来。
羽辰距离他们只有五十步，他们刚才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即便这样，中年男人照旧让壮汉来叫人，明摆着是要支开壮汉。
壮汉无奈，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
转头看看羽辰，抿抿那张金属嘴。
“小子，过来！”
羽辰不知道该不该不去，听着壮汉刚才叫中年男人为管事，似乎是个小包工头。
‘去就去！他还能吃了我？！’
羽辰脚步挪动那一刻，壮汉自觉离开中年男人身边。
片刻，羽辰凑近中年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定中年男人的脸，只是一张假脸，一层胶质层下，还是金属机器。
“你就是前两天，刚刚来地表矿的家伙，那班车掉入坑里，你可在场？！”
闻言，羽辰早就猜到，会被询问，路上就想好了，实话实说，不关他的事情，没必要隐瞒。
再者说，车上有监控，等他们看了监控，应该能证实他没说谎。
“我在车上，差点摔死！幸好系了安全带，才侥幸活着。”
“那可你可曾见过其他什么人？！”
“没见到！但我爬上来时，听到地面上有三个人说话，只是我的耳朵，当时被泥土填满了，没听清楚说了什么，我刚把泥土拨开，想呼救，还没开口，他们就驾驶机车走了。”
“三个人？你没看到他们，怎么知道是三个人？！”
“我耳朵里有泥土，听不清他们当时说了什么，但语气能分辨出，是三个人。”
“嗯！行了，你去找个地方，安个窝，这里就是地表矿，周围百公里全是！想去哪里挖，想挖多久，全看你自己！”
中年男人说了两句，又对羽辰挥挥手。
这意思，是赶人离开。
转头看向山洞，羽辰真心不想在这里待，犹豫是不是要搭车去其他地方。
就在羽辰纠结的时候，中年男人看着羽辰无动于衷，不把他的话当回事，顿时想发飙。
一旁，还没走远的壮汉，对羽辰招招手。
“小家伙，来！我住的地方，旁边很清净！”
“噢！”
看得出，壮汉为人耿直，就算有点坏心思，要么说出口，要么也会挂在脸上，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羽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临离开前，对着中年男人，微笑了一下，很客套的告别微笑。
中年男人全然没当回事，在他眼里，几年后，羽辰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不仅是个穷酸，更有可能还会缺胳膊少腿！
顿了顿，中年男人转身再次登上卡车。
三十个宛如丐帮，全是破烂机器身子的家伙们，也跟着上车离去。
待卡车走远，壮汉才开口和羽辰说说话。
“你刚才，如果不早点离开那家伙身边，他发脾气，瞬间就会有人冲来，把你身子拆了！”
“啊？！不会吧！我本想搭他们车子，去别处看看！这里...洞中出来的家伙，好像看上去不怎么友好！”
羽辰一丝假话都没，这些事情，也没必要作伪。
壮汉惊愕，转头又看了看羽辰。
“你这身板，别处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没机会干活！”
“其他地方，都要有强大的身体？呃...那你为什么不去？”
羽辰的话，仿佛揭开了炸药包。
壮汉猛然伸出手，抓住羽辰脖子，轻松提到半空中。
“小子！我是很好说话，但有些事情，劝你不要多嘴！”
“我...”
羽辰感觉很冤枉。
他说什么了？只是好奇问问。
壮汉身高近两米，体型魁梧，一看就是能做出力差事的身子。
“算了！你刚来，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等以后，你就会清楚了！”
松开羽辰的脖子，壮汉抬脚继续走向山洞。
高山下，最西边的山洞，洞口略微小点。
羽辰被丢下，并没摔倒，机器的身子，灵活性比他地球的身子要柔韧百倍。
“你刚来，就和我住一起，免得被其他人欺负！”
远远的，壮汉又飘来一句话。
刚刚还在犹豫，该去什么地方，羽辰突然听到壮汉邀请，想了想，便抬脚跟去。
直肠子的人，虽然容易暴怒，但好在不会耍阴招。
壮汉刚才把他提起来，看着好似仇敌。
羽辰明白，壮汉一定是被他无意问话激怒了。
这样一个容易动怒的人，心里绝对藏不住心思。
‘兴许，和他多聊聊，应该可以很快了解这里！’
快步跟上壮汉，一前一后朝着最西边的山洞走。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顿时消停了。
没人再去看羽辰，也没人在山洞口逗留。
片刻时间，来到最西边山洞口，临走进山洞前，羽辰又看了一眼其他山洞口，此时，已经没了半个人影。
“他们为什么不去挖矿？”
羽辰好奇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知道壮汉脾气不好，只能挑些与他们不相关的事情问问。
壮汉脾气是不好，不知什么时候火爆脾气上来，好在来得快去的也快，那种闪怒的性格，这辈子变成全机器的身子，照旧没能改掉。
“他们在等下雨！”
“下雨？”
刚来这颗贫民0624-6星球，还真没见过这里的雨，是什么样子。
“对，就是下雨！只有下雨，一些矿石才会被雨水从泥土里冲刷出来！冒着大雨去寻矿石，比平日漫无目标，到处瞎找，要有收获。”
“那...下雨时，对我们身子也会有损伤，万一没找到，岂不是亏死？”
机器的身子，再怎么说，对水都会有点膈应，除非有清洗仓，洗过之后，添加润滑剂，还要在金属外涂抹新的防水层。
羽辰这么问，也是经历过清洗仓，知道润滑剂对身子有多重要。
此地，先前从山洞里走出来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充满锈迹，即便有人打磨过，但一些痕迹，仍旧很明显。
那么残破的身子，还要等下雨才去挖矿石，这不是相当于自残嘛！
虽说自残金属身子，不会觉得痛，但金属身子损毁，要更换，可都是天价！
随随便便换一块手臂上的金属，价值之高，相当于在地球换个肾。
那种代价，不用多想，看看山洞里居住的人，绝对没个能承受的。
壮汉听闻羽辰这般说，摇摇头，很无奈说出实情。
“他们曾经都是在深矿洞里做事，在那里受了伤，没钱更换身子，也没钱修理损毁的地方，只能来这里苟延残喘！”
“他们...他们现在的身子，虽然残破，但看着都很健全。”
羽辰再次好奇发问。
壮汉这次没给好脸色，脚步加快一些，和羽辰拉开一些距离。
突然，又顿住脚步，转身怒目看向羽辰。
“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刚来，我一定会把你打残！他们身上那些金属，都是从这里死掉的家伙身上拆下来的！”
“各种金属，不配套，能发挥出来的力道很有限，更有可能，一发力就会损毁！听明白了吗？！”
恶狠狠一段话，充满警告，壮汉的语气又变得暴躁。
羽辰怕了，刚才他被壮汉一把提起，脖子上有一块金属，出现凹陷，再被捏一把，搞不好他脆弱的脖子，就会受伤。
壮汉也知道羽辰身子脆弱，先前发火，他也察觉到自己用力太大，差点伤了羽辰。
这次，虽然又发火，但他克制住自己，没再出手。
“呃...我知道了！”
羽辰弱弱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言，屁颠屁颠跟着壮汉身后，一句话都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