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心
凌泓滢有气无力的声音让瑶光心底充满了愤怒和心疼，在这乱世之中，主子哪怕身负皇家血脉，想要平安喜乐也是奢望，可若是先王和王妃还在，主子小小年纪哪里需要思虑这些！本应该还在闺阁之中无忧无虑的主子，哪里需要担起王府和国公府两府的重担！
可先王因为自己的境遇郁郁寡欢，最后自己逼死了自己，随便也带走了对他情深义重的王妃，整个安王府就剩下还不到十岁的主子和不知事的小王爷，让主子小小年纪不得不担起抚养幼弟支撑王府门户的重担，就这样，还要接受来自宫中的打压，先王和王妃一死百了，只可惜了孤苦无依的主子和小王爷。
好不容易熬到出孝，谁知宫里那位不做人，刚出孝就被赐婚，赐婚也就罢了，可是赐婚的郎婿竟然是名满京都的纨绔子弟秦家四郎，这秦家四郎纨绔也就罢了，好歹家风清正，可是老国公与弟弟弟妇儿子侄儿全部战死沙场，就剩下还没有及冠的三个儿郎和一个不知事的小儿，再加一个国公夫人未亡人！
即便赐婚这般人家也还好，可是宫里竟然让主子热孝成亲，还是在接到赐婚圣旨的几日之内就要成婚，以便刚继任护国公的秦家四郎远赴边疆应对契丹南侵！谁家女郎从说亲到嫁人不是需要好几年，可她家主子从赐婚到大婚仅仅只有三天！嫁入秦家就与郎婿分开，还要守孝教养小郎孝顺君姑，她家主子的命怎么就这么坎坷！
现在倒好，还在守孝就要面临皇家倾轧，护国公府风雨飘摇，做为郎婿的护国公远在边疆朝不保夕，偌大的护国公府全部压在主子身上，无人相帮，无人心疼，可主子今年也不过虚岁十五，想到了这些，瑶光就忍不住怨怼已经过世的先王和王妃，怨恨宫里那位不做人的帝王！
轻轻的拍了拍半靠在自己怀里的主子，瑶光眼底一片晦涩，出口的话语却是极其轻柔，“主子，现在事已至此，你便是再着急也没用，好在护国公和两位郎君都安然无恙，只要人无事，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来，一定会查出来的，只是此事不让东宫知道吗？”
“东宫？兄长现在几乎自身难保，就是知道又如何？”凌泓滢还有些无力的靠在瑶光怀里无奈的说道。
瑶光想想现在东宫的处境，有些不赞同的说：“主子，东宫的处境再不好，这事也不能瞒着太子殿下，此事不止是要铲除护国公府那么简单，这是要毁了大晋的江山社稷，边疆若无秦家儿郎带领秦家军镇守戍边，契丹回鹘吐蕃怕是早就大军压境了，这大晋还能不能存在可就不一定了！”
“此事事关重大，兄长若是得知，他必定会奏报陛下，可我不相信咱们这位君上，这次暗杀四郎他们兄弟的幕后黑手或许还是咱们这位陛下呢！瑶光，兄长现在对陛下还抱有一丝亲情一丝希望，但是我不相信陛下，你说，我还能让兄长知道吗？”凌泓滢其实也有些犹豫，她相信凌泓辰，但是不相信宫里的帝王！
瑶光也有些为难，想了想说：“主子，我们要不先与储妃知会一声，储妃与国公是亲姐弟，与五郎六郎关系亲厚，若是知道自己的亲弟弟被死士暗杀，储妃应该会想办法帮助主子的吧！”
“储妃？说实话，我对这位兄嫂不是太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信？”凌泓滢想到自己这位兄嫂兼姑姊的储妃，苦笑了一下，嫁入东宫多年，身处皇权中心，谁知道这位储妃还是不是当年那个疼爱呵护弟弟的长姊！
瑶光微微一愣，人心难测，主子说的情况在皇家最正常不过，只是，难道就由着主子自己为了护国公府殚精竭虑吗？想了想还是问：“主子，这事确定要瞒着老夫人吗？属下知道老夫人对主子是真心疼爱，但是主子，事关秦家儿郎和护国公的安危存亡，老夫人不管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她都应该知道！”
“再说了，对于储妃，主子不了解，难道作为母亲的老夫人还能不了解吗？我们问问老夫人，储妃可不可信，若是不可信我们再想办法，若是可信，做为储妃，她能做的很多，对追查幕后凶手或许能事半功倍！储妃本为秦家嫡长女，护着秦家也是她的责任！”
凌泓滢对此有些迟疑，对储妃，好还是不好她没什么大的感受，只是对于谢氏，凌泓滢有些不忍心，谢氏现在还没有从丧夫丧子的痛苦中走出来，这要是再告诉她，她的另一个儿子现在被人盯上，派出死士混在敌军中暗杀，这种打击她怕谢氏撑不住！
想了想凌泓滢有些为难的说：“瑶光，我怕老夫人知道后会撑不下去！”
“主子你太小看老夫人了，老夫人出身士族，便是再良善柔弱也曾幼承闺训，秦家现在热孝还未过，老夫人丧夫丧子确实痛苦，但是自打新年过后，老夫人眼见着气色好多了，虽然宅居萱室，但是对七郎还有主子多有关心，老夫人可要比想象中坚强的多，现在告诉她小公爷兄弟几个的事，或许能让老夫人更为坚强！”
对于瑶光的话，凌泓滢有些不明白，本就丧夫丧子痛苦不已，剩下的儿子侄子被死士暗杀，怎么可能会更坚强，凌泓滢不明白自然也就开口问出来，只是瑶光的答案倒是让凌泓滢有些踌躇不决，“女子柔弱，为母则刚！”若真是这样，那她的阿娘为什么会因为阿耶的离世直接一病不起了呢！
只是这话凌泓滢没有再问，而瑶光也不知道，不然她一定会告诉自家主子，女子和女子不同，王妃看似强硬实则软弱，而谢氏却与之相反，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王妃对先安王情深忽略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而谢氏虽然与老护国公夫妻情深，但是谢氏更爱自己的儿女，看她对凌泓滢的爱屋及乌就知道，她对自己儿女的宠溺！
书房里因为瑶光的这一句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凌泓滢没有享受过这般母爱，她自己虽然嫁入但也只是嫁人，没有孩子自然不明白，而瑶光则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的气氛被像是一阵风刮过一样的天璇闯了进来而打破了，同时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也震惊了主仆两个人。
“主子！老夫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