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野蛮人（4）
已经有3个月没见面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杨子欣都在幻想有一天汪弘毅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再是霸道总裁，只是自己的男朋友，将自己拥入怀，唇舌交融，缠绵悱恻。曾经，汪弘毅有自己的婚姻，杨子欣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汪弘毅离婚后，她还是不能跟汪弘毅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因为盘古有规定，不允许管理层跟同事谈恋爱，两人只能展开地下恋情。此刻，汪弘毅的欲火已经包围着她，杨子欣担心一发不可收，一把推开了激情似火的汪弘毅，说：“一会儿还要谈正事呢。”
汪弘毅悻悻然坐到副驾上，杨子欣拢了拢被汪弘毅弄乱的头发，快速将车开到机场高速上。车里播放着《漂洋过海来看你》：“记忆它总是慢慢地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杨子欣不想将车里的气氛搞得很伤怀，将音乐关掉，说：“远东证券的调查组昨天才离开，交易部总监欧阳剑波已经被停职，这一次监管部门将调查重点放在了下午的对冲交易上，好像要认定他们在公告之前的大幅度做空套利为内幕交易。”
杨子欣给出的信息令汪弘毅相当警觉，脸上却没有任何警觉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说：“看来监管是要杀一儆百，通过远东证券乌龙指来警告利用程序进行高频交易的机构。”汪弘毅望了望窗外，远处灯火阑珊，继续说：“从欧阳剑波加入远东证券搞程序化的高频交易后，国内各大机构都投入重金研发交易程序，程序交易是交易员下单速度的成百上千倍，这对传统的交易而言简直就是屠杀，很容易瞬间拉升股价，也可能因为他们的高频出货把股价砸得稀里哗啦。”
杨子欣听出汪弘毅的潜台词，说：“这一次专案组没有调查异动个股的交易细节。”
汪弘毅曾经希望专案组在调查远东证券乌龙指的过程中，能够将远东证券交易中涉及的股票异动进行大数据追查，那样一来肯定能查出盘古当天下午股价异常波动的细节。汪弘毅颇为遗憾地说：“没有调查异动个股的交易细节也在情理之中，调查异动个股的话，需要审查的数据会呈几何级数的增加，不过，魔鬼往往出在细节，看样子那乌龙指技术问题的调查要成葫芦案了。”汪弘毅顿了顿，问：“证监会调查组认定远东证券内幕交易的获利金额是多少？”
杨子欣踩了一下油门，说：“当天下午盈利8亿元，其中公告之前盈利有5亿元。”
跟之前预测的差别不大，汪弘毅脑子里快速地测算远东证券的资金链，点了点头说：“看来这一次远东证券在劫难逃，盈利5亿元没收后，如果顶格5倍罚款，那30亿元就没了，辛辛苦苦一年，全交罚款了。”30亿元的罚没款对远东证券不会伤筋动骨，只要盘古股价不出问题，远东证券不会平仓盘古管理层的资产管理持股计划。汪弘毅听着车里伤感的音乐，若有所思，突然侧身问：“那个神秘女人查清楚了吗？”
杨子欣朝汪弘毅挤了挤眼睛说：“哟，这会儿你还有心思关心别的女人？”杨子欣忽然一脚油门下去，车速提到80迈，一辆辆车被飞速地甩到了身后。汪弘毅很严肃地说：“你这是飙车啊，不要命了？”杨子欣噘着粉嫩红唇说：“谁让你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别的女人，哼！”
车速慢慢地降下来了，汪弘毅长舒一口气，说：“别闹了，有没有进展？”杨子欣看汪弘毅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起来，说：“看把你吓的，是不是担心我拉上你一起殉情？真是那样，那就成明天的大新闻了。”汪弘毅一脸严肃，坐在副驾上默不出声。杨子欣右手伸过来抓住汪弘毅的左手，说：“生气了？不会吧，肯定有进展啊，没进展才不会逗你呢，那女的叫周晓萌，5个月前，她收购了销售代理公司外滩堂石房地产销售公司。”
汪弘毅一愣，问：“堂石房地产？不是我们上海区域最大的销售代理商吗？”
问话间，汪弘毅抓起杨子欣的手，一股暖暖的感觉袭向杨子欣，这是自己曾经无数次幻想的情景，两个人手牵手自驾到天涯海角。杨子欣说：“对，就是那个堂石房地产，但是不知道为啥堂石房地产的老板将控股权转让了，而这个周晓萌在获得控股权后找过肖总，就只有那一次突然造访，所以公司到现在对她都一无所知。对了，肖总跟乔总提起，盘古上海区域有合作伙伴希望能够跟投我们的房地产项目，你知道吧？”
汪弘毅沉默不语。
杨子欣将车停到千面酒店的地下停车库，拿起行李陪着汪弘毅去预定好的房间。一进房间，汪弘毅就将杨子欣搂在怀里。杨子欣推开了汪弘毅，说：“别闹了，离跟谢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20分钟。”汪弘毅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一边洗一边问杨子欣：“项目跟投的提议是周晓萌提起的？”杨子欣说：“当天晚上开会到深夜，我头昏脑涨，真记不得谁提起的。”汪弘毅叮嘱说：“堂石房地产的股权变更有没有在事前知会肖天？周晓萌的事关系到我们上海区域未来的销售，一定要尽快弄清楚此人的底细。”
说完，汪弘毅独自去了38层的桥本茶社。远东保险的董事长谢晓辉已经在玉面春包房等候。谢晓辉跟汪弘毅在桥本茶社相识后，虽然多有交往，因为行业的差异，两人从未进行业务合作。这一次见面，是远东集团副董事长、远东证券董事长方清平牵的线。谢晓辉站起来，主动跟汪弘毅握手：“好久不见，平时只能在新闻上看到你。”
谢晓辉出生于余杭，大学毕业后进入上海一家汽车集团，深得汽车集团老板的赏识，在商界跟一帮颇具背景的官宦子弟有很深的交情，第一任妻子是长三角一位高级官员的女儿，第二任妻子是在工作中认识，没想到娘家背景更强大。成了贵胄家族的乘龙快婿之后，谢晓辉的人生就开挂了。汽车集团老板联合远东集团成立了远东保险，谢晓辉出任远东保险的董事长。尽管远东保险是国有控股，可谢晓辉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闷声发大财是权势商人们奉行的圭臬，内敛的谢晓辉在商界极为低调，从未在公开媒体上露过面。谢晓辉坐上远东保险董事长的位置后，远东保险成了保险界的一匹黑马，短短5年时间直追业内第一集团的中国人寿、平安保险，资产规模超过1.5万亿元。远东保险从2012年开始不断收购优质上市公司的股权，包括商业银行、地产、能源等行业。远东保险还进军美国，收购了美国第五大道的标志性建筑帝国大厦。
在汪弘毅的城市运营商改革计划中，布局金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步骤。汪弘毅一直在跟远东集团谈判，希望盘古能够参与远东集团的混合所有制改革。一旦盘古成为远东集团的股东，将间接持有远东保险的股权。这一次单独约见谢晓辉，是因为汪弘毅在查询龙腾系交易明细的过程中，发现远东保险已经早于龙腾集团买入盘古股票4.5亿股，持股比例将近4.5%，只要再买几千万股就到举牌线了。
汪弘毅有点把不准谢晓辉的脉搏，一旦远东保险加入盘古的股权争夺之中，局面将更加复杂。盘古管理层现在不能四面楚歌，需要团结盟友，阻击黄天沙的龙腾系。在跟汪弘毅交往的过程中，谢晓辉没有豪门贵胄的趾高气扬，更没有新闻中说的那种冷峻，相反给人一种极具魅力的亲和。汪弘毅握着谢晓辉的手，非常谦逊地说：“谢总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金融是实业的血脉，我只是一个造房子的匠人。”
谢晓辉拍着汪弘毅的肩膀，说：“汪总太谦虚了，人一辈子不就是四件事，衣食住行嘛，能够把造房子当成一生的事业，把盘古做成全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谢晓辉给汪弘毅斟上茶，说：“汪总肯定知道，我们也买了你们不少股票，这样的好股票不买，就是跟钱过不去嘛。”
房间里顿时响起爽朗的笑声。双方一番客套，汪弘毅介绍了盘古的历史和未来的改革计划，以及整个盘古管理层后说：“远东保险买入盘古，是我们盘古人的荣幸，盘古在乔总带领下奋斗了几十年才有今天的局面，我们欢迎像远东保险这样有实力、有信用的机构买入我们的股票，成为我们的股东，当然，长期的战略股东是我们最为欢迎的。”
谢晓辉一直保持着微笑，说：“你们盘古是中国上市公司的标杆，无论是公司治理，还是业务执行能力，都无可挑剔。我十分认同汪总你刚才介绍的改革计划，未来的城市不应再只是高楼大厦，更应是给人们创造美好生活的商业生态。盘古的核心价值就是整个管理团队的价值，我们远东保险相当看好盘古的改革，更看好你们这样的一个团队经营盘古的未来。”
汪弘毅单刀直入：“谢总，你们后面还会继续增持盘古股票吗？”
谢晓辉一听就明白汪弘毅的担心，远东证券发生乌龙指的当天，市场都将目光聚焦到远东证券时，龙腾集团的黄天沙来了一场闪电战，成了盘古的重要股东，令盘古管理层惶恐不安。谢晓辉说：“我们远东保险的原则是和气生财，做上市公司的友好伙伴，金融跟实体是一对孪生兄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金融要为实体企业赋能。如果汪总你们欢迎，我们很愿意跟你们上市公司一起成长。”
汪弘毅等的就是谢晓辉的这一句话，微笑着说：“盘古作为上市公司，股权很分散，我们管理层无法选择股东，但是我们管理层欢迎任何友好的机构。”
远东保险买入盘古股票之前，研究部门对A股的所有房地产公司进行了大数据研究，最终向投资决策委员会和谢晓辉推荐了盘古。听汪弘毅这么说，谢晓辉点点头，说：“世界上伟大的公司股权都很分散，中国上市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大股东一股独大，上市公司成为老板们的提款机，上市公司的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板们的道德水平上，这是很危险的。”
汪弘毅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此时茶香已经不重要了，他放下茶杯说：“是啊，我们的小学生守则里要求五讲四美三热爱，而中国古人讲究的是仁义礼智信，为什么信排在最后？因为几千年，我们的仁义礼智都消失了，信用是最后的防线，现在只能靠道德去坚守最后的防线。我们盘古倡导团队创造价值，拒绝跟没有信用或者信用不够的机构合作。”
谢晓辉一听就明白汪弘毅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旦盘古发生股权之争，黄天沙通过不断买入股票夺得盘古控制权，汪弘毅是希望远东保险能够站在盘古管理层一边。谢晓辉站起来，伸手握住汪弘毅的手，说：“希望远东保险跟盘古能够友好合作，我相信盘古会为我们的投资带来稳健的回报。汪总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我们一定尽力。”
送走谢晓辉，汪弘毅站在窗前，望着灯火通明的浦东，夜色之中，多少人在纵情欢欲，多少人在无助惆怅。汪弘毅突然想给肖天打个电话，可翻开电话又停下来，脑子里在不断地琢磨，周晓萌到底是什么背景？她凭什么能拿下盘古上海区域最大的销售代理商的控制权？汪弘毅拿起刚才脱下的西装，走向通往客房的电梯。
推开房门，杨子欣穿着粉红色的吊带深V超短睡裙斜靠在床头看电视，三千发丝如瀑布一般自然地披散在肩头，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精致的脸上覆下如画的阴影，美丽的双眸闪闪发光，柔美的红唇令人垂涎欲滴，心形吊坠项链还挂在如雪似玉的脖子上，精美的镂空蕾丝花边包裹着耸立的玉峰，深V处隐约显现着朦胧的诱惑，丝质睡衣紧贴在玲珑的曲线上，修长如玉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丝丝妩媚，摄魂勾魄，一个魅惑的眼神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醉了。
汪弘毅走到床边，俯身慢慢地伸出双臂，把杨子欣揽入怀里，她灵动的双眸中微微荡漾的波光恍若闪烁的星辰，鼻尖上飘过甜甜的香气，一向沉稳克制的汪弘毅心脏顿时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呼吸变得灼热，荷尔蒙开始飘荡。汪弘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狂热地吻上杨子欣粉嫩的红唇，将舌尖滑入杨子欣口中，贪婪地攫取属于她的气息。汪弘毅正陶醉之时，杨子欣突然紧闭魅惑无边的红唇，在汪弘毅的耳边轻声问：“什么时候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