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互相成全
“小丫头，你真是老天爷派来的？”
李城守走到苏意面前好奇打量着。
“既是老天爷管了此事，让我放些荒地与你们安身，也无不可。”
“只不过职责所在，我最多给个好价钱，却不能不算价，但你还是要明白，那么多难民南下，你能救多少？”
“回大人，小女代老天爷行事，以一人之力也确实不够，因此希望衙门援手。”
“首先是地，大人能放出多少荒地请尽量放与我们，价钱就按大人能给的数，我们不会让大人承担压力。”
“之后，我希望大人派出衙门人手，一个是往南寻一下已过去的逃荒人，就近分粮或安置。”
“所有成本由我……老天爷承担。”
他们这一批逃荒到此，山野间已寻不到什么吃的，也与前头已有大批逃荒人过去有关。
能吃的当然早就被寻来吃了。
而在他们之后的逃荒人则会更惨。
“总之已过去的难民想必也到绝境了，尽早出手，能救一个是一个。”
“希望衙门也有此诚意莫要行事敷衍，或将老天爷给的钱粮吞为已有。”
“再就是买粮，老天爷给了我千石粮救急，但多的口粮还得去买。”
“应城中能买到多少、各县能买到多少、其他南边未受灾的州县又能买到多少。”
“这个我们可以从难民中安排大量人手去买，但需要大人开具路引，不然我们的人去了别处，怕也进不了城。”
“老天爷有心庇佑子民，但人心难测，我一边担忧衙门的人见利生恶，阳奉阴违。”
“一边也怕难民中安排出去的人同样裹挟钱粮跑路，不顾更多难民死活。”
“我虽受命于老天爷，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身怀天意也知人心险恶。”
“既想求助于衙门之力，又怕成为祸引，不但帮不到人，反而丢了自己性命。”
苏意一脸忧愁地说完自己的计划，顺口又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将话说在头里，陈述利弊与隐患，才能更好地去实施计划。
“韩郎中是好人，他带我们来到了李大人面前，正好李大人也有心援手。”
“若我们能合作成就此事，于老天爷是实现了庇佑之心，于我和我家人还有那些逃荒之人，是实现了活下去的机会。”
“于大人而言，既实现了善举，为朝廷分忧，又不连累应州百姓还能救下这么多人，是功德也是功绩。”
没错，这就是他们一路商量的终极目的：互相成全。
李城守于私于公都有利，名声、威望、功绩都有了，还成全了他确实拥有的善心。
又有老天爷兜底，真正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若真是老天爷庇佑，我一介府官城守自然也不会瞻前顾后、畏手不前，但你总要证明你确是老天爷派来的。”
李城守心中清明，可不会只听小姑娘在这里夸夸其谈，他要实证。
刚才韩郎中在他耳边提醒，这小丫头昨天濒死之时，得天意而回阳，还凭空拿出了粮食救济。
他才知道与他说话的小少年竟然是个丫头，还有这等奇遇。
“大人，我可以拿出神迹证明我是老天爷派来的，但……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正是我刚才忧虑的原因。”
“还望大人能够守住秘密，城外逃荒人见识过神迹，吃饱了肚子而遵从于我。”
“但我知道，他们遵从的是老天爷，是粮食。”
“城内百姓可不会，衙门里人也不会，他们不是逃荒人，没有经历过等死的绝望。”
这也是她刚才说到过的那些担忧。
李城守点头，一脸郑重地答应了。
他一个为官之人，如何不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小丫头是老天爷派来的，若惹恼了老天爷而收回了神迹。
小丫头失去了价值，那么多难民怎么办？
协助小丫头遵从老天爷的意思而安置好这么多难民，他的功绩自然有。
反之，若小丫头失利，他不但没了立功的机会，反而可能受到牵连。
这于他，孰轻孰重自然拎得轻。
苏意让叶云寒和苏胜悄悄守着门窗，防止衙门里人靠近这里。
她当着韩郎中和李城守的面儿，突然手掌一翻，拿出几个蜜桔。
韩郎中接过一个蜜桔却横了苏意一眼。
“丫头，拿点银子出来。”几个不合节令的蜜桔哪能入了堂堂城守的眼？
衙门要放那么多地来安置难民，当然最给力的投名状，就是银子啊！
“噢。”苏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头看了看。
突然走到一张方桌前，双手在桌面一按，桌上就堆满了银子。
全是十两一锭的银锭子，少说也有两、三百两。
她一转身，地上也出现了一大堆银子，直接变戏法似地随着她的手掌抬起，而堆成了一座银山。
李城守直接看呆了眼，一张嘴张得老大，哪怕他为官近二十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但这些都是凭空出现的银子啊！！！
“大人，这里是一万两银子，老天爷说不够还有。”
无视了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苏意霸气地开口。
“请大人今天速派人手南下，能就近安置已过应城南下的那些难民，自是最好。”
“所需成本为防底下经手之人出错，可先记帐，之后我将银子直接付帐与大人，付帐期限必是十天之内，不令大人为难。”
“已南下的人就近分流至附近县镇，在当地划分城外荒地搭棚安置，施粥、放粮，也有安身之所不至于继续流散。”
“应州之地安置那些难民应该不难，而以我们这一批以及之后陆续南下的人，就按新的方式安置。”
“一是大人尽可能多地放地与我们安置，形成新的村子；二是大人助我们往南下各州县去买粮；三是往附近州府去信商量接收难民一事。”
“我想，第三件应是最难办到之事，这个需要朝廷出现，但……”
“大人可以一边出手完成前两件，等难民渐渐容纳不下时，上奏朝廷禀明安置难民一事的细节。”
“既可让朝廷看到大人的辛苦和仁善，也可说服朝廷首肯第三件事的推进。”
对侠义之人行善或不在意别人看法，但求无愧于心。
但李城守他是个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