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到自己公寓，吴寒打来电脑，登上自己尘封好久的QQ号。
那个QQ号迄今为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静静躺在列表里。
她点进他的个人信息，他的空间日志……各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他更新过的痕迹。
她的心情更加失落了，坐在地上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这期间，叶晨越来看过她，却被她拒之门外，理也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
他其实很想跟她解释，他设计那个梦境不是单纯地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只是后面还没有经历到，就已经被吴寒看出了破绽。
他很想说，能对她好的还有他，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替代林煜寒，帮他照顾好她。
可惜，他好像有点太过自大，太过自作多情了。
吴寒一连悲观了好几天。她开始讨厌阳光，讨厌被人打扰，反锁上门，把房间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像只冬眠的熊见不得一点光线。
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真正到来这一天，没想到竟然这么难过!
长假结束，吴寒不打算回去上班，以人在老家有点事没办完当借口把假期又延长了几天。
她还是终日以泪洗面，把自己关在房里。
叶晨越看她日渐消沉，足不出户，料想她也不怎么吃东西，一点点消耗自己躯体，于心不忍，于是再一次踏上去她家的路。
路上，他买了很多营养品。站在她家门口，他犹豫好久，半天不敢敲门。
终于，他鼓足勇气，说了一句话，吴寒听到后眼睛瞬间恢复点神采，起身给他开门。
他说系统有林煜寒最后时刻的数据记录。
一开门，叶晨越的心被揪住一样，狠狠疼了一下。
此时的吴寒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神呆滞，皮肤暗淡，头发凌乱，一件丝绸睡衣随意披在身上……
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虽说那是梦境，但已经和现实没什么差别了，他们在梦中做过的事……到现在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不过，这只是叶晨越的想法，他不知道吴寒心如死寂，很多东西此时已经注意不到了。什么面子，什么避嫌，什么工作……有什么比得上林煜寒重要呢？
“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林煜寒就算在上面，也不会安心的!”
叶晨越本想安慰她，哪知一出口竟是这种带着指责的话，他自己也吃了一惊。真是人一激动就容易失去理智，他这是见吴寒如此模样，不忍心了吧！
“呵!你又不是他，别总是拿他当借口。”
“你就算不是为了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的家人，他们要是看见你这幅样子，他们会怎么样？”
这下，吴寒总算有了些改观，去里面找了件衣服穿上。
“你不是要带我见见林煜寒最后的样子吗？不会又是骗局吧！”
叶晨越马上摇头，解释道：“其实这些是准备再过一些年，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的时候拿出来的。还有我没完成的那个计划，后面林煜寒会出国，会找个外国妻子，组建一个幸福家庭。只是计划才进行不到三分之一，就被打乱了……这些，我本来是不打算瞒你的……”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等我换完衣服，带我去!”
吴寒好想不想听他讲那些，打断道。
驱车去实验室的路上，叶晨越拿林煜寒最后的记录数据做要挟，让吴寒去吃早饭。没办法，吴寒迫切想要看他最后一眼，只好听他的话。
餐厅里，吴寒对着一盘意面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看得旁边服务员目瞪口呆，还以为她是初来乍到找不到工作饿了多少天一样，叶晨越却看得心疼。
到了实验室，吴寒急切地询问要怎样链接，是不是要打一针镇定剂。叶晨越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去检查设备和程序舱。他知道即将看到的画面只会给吴寒带来更大的打击，他心情沉重，只希望能多延长些时间，让她晚些看到那些画面。
不一会儿他拿来一只针管，撸起吴寒的衣袖给她注射进去，让她躺进链接舱。自己也注射了一只，安静躺下。
过了几分钟，二人在一家医院门口见面了。
这次叶晨越终究是恢复了自己的样貌。
吴寒看着周围略微模糊的场景，和自己的梦境有很大差别，忍不住好奇心问为什么。
“这是记录数据，是两个场景的重叠，也就是说我们是以游客的身份进来的，无法参与，只能观看。”
吴寒好像听懂了什么意思，跟在他后面进了医院。
这个场景好像是专门为林煜寒设计的，整个医院空无一人，若大建筑里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清晰在耳旁回荡。
跟着叶晨越上了电梯，越过几个房间，两人终于在一个房间见到了林煜寒。
那一刻，吴寒的眼睛湿润了。
这才是真正的林煜寒，他的样子一点没变，还是那样棱角分明，白皙干净，只不过此时他被病痛折磨得更加瘦弱了，脸上都没了光彩，唇也变得暗哑无光。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翻着一张张信件，旁边是吴寒送他的白手套玩偶，右手上那条断过的手链被他重新设计了一下，又系上了他的手腕。
吴寒走进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原本想抱抱他，刚弯下腰却神奇地发现已经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她瞬间哭出声音，喊了声林煜寒的名字，却发现他根本不理睬自己，只是自顾自地看那些信件。
“我说了，这是两个场景的重叠，你只能看见他的影像，你是触摸不到他的。”
看着这一幕，吴寒的心口像要炸开一样疼。往事如潮涌上心头，回忆着和他经历过的一切，从初遇到熟识再到有了隔阂，到最后他离开……
她抽泣着走进些，看着那些自己亲笔写下的书信，被他看得津津有味。
正当吴寒泪中带笑，和他一起看自己写过的那些信的时候，林煜寒突然起身，从病床上下来。这一幕看得吴寒惊讶不已!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的梦境，梦中他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
林煜寒下床穿好自己的鞋子，来到桌前拿笔写下一串数字，然后突然转身，面对着吴寒的方向。
“好久不见，吴寒，你一定很想我吧！我也是，有段时间想你想得发疯，恨不得飞过去你所在的城市去找你……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别看在梦里我可以自由活动，想去哪就去哪，现实中我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每天只靠输液和吃药维持生命。不说那些了，现在你见到我就够难受的了，再说那些岂不是让你更难受!”
“吴寒，对不起!这是我唯一一次觉得对不起你。以前我从来没对你撒过谎，只有这次，我骗了你，原谅我，我也是不得已!谁能看着一个那么优秀要强的女孩子毁在我的手里，我说什么也不能那样自私，把你据为己有，对别人不管不顾!你还有家人呢！若是让你的亲人看着你十年寒窗苦读，最终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学业，还影响了人生，他们该多伤心，多遗憾啊！我真的不愿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告诉叶晨越，一定不要过早给你看我留下来这个梦境。等你经历完我们的劫，彻底放手，或者若干年后，你已经从痛苦中走了出来，你会知道真相的!原谅我，最后还是骗了你，原本想给你个承诺，结果从三年拖到五年，再到遥遥无期……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保证我只骗了你这一次!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你给我寄的照片，我每天都要看十几次，你真的很美……我做梦都想飞过去找你，哪怕是共度一天也好，我愿用我下辈子的运气做交换。”
吴寒默默抽泣着，看着他慢慢打开双臂，做出要拥抱她的样子。她也慢慢迎上去，进入他的怀抱，想象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身上的薄荷香……
那一刻，他们好像真的抱在了一起!
“去吧!去看看桌上，那是我那个号的密码，你一定很想知道我那时的心境，都是对你的告白!”
林煜寒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吴寒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虽然隔着一个空间，但他们好像真的已经看到了对方!
许久，她都不忍移开视线。知道林煜寒的头歪桌子，示意她去看那张纸条。
那一串数字，牢牢被她记在了心里。
突然，病房里光线变亮了，刚才朦胧的画面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医院清晰的一切。
“他记录的梦境结束了!现在是我们所处的梦境。”
吴寒看着林煜寒消失的方向，突然失声痛哭!她不断在四周寻觅摩挲，试图找到有关他影像的一丝一缕，却发现周围空空如也，连那张写着数字的纸都不见了!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任泪水肆虐，哭得声嘶力竭。
叶晨越无法上前阻止，他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发泄办法。与其将那些悲伤压在心底，还不如像这样彻底释放出来!
哭吧!大声地哭，把所有对他的思念全部都哭出来!这样才不会难受……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