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赌约
傍晚时分，林羽从打坐中清醒过来。
华员外家里，也早已给林羽准备好了肉食酒菜。
众人济济一堂，等着仙师用饭。
林羽饱饱地吃了一顿。
还给酒葫芦灌满一整葫芦酒。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完全黑下来。
院子里点起了红色的大灯笼。
远处黑风山的树林中，传来夜枭和野兽的嚎叫。
林羽看时候差不多了，指挥黑老汉三豹子、熊大、夜狗子，将买来的墨斗线、雄黄、朱砂、糯米、铜钉等物，先用法术祭了。
再在驴舍外面，以特定方式，围城八卦形。
这是林羽布置的一座“八卦锁金阵”！
“八卦锁金阵”是道家真传，专门用来锁住妖怪。
这是林羽师傅当年交给林羽有数的几个阵法。
据说，这“八卦锁金阵”修炼到高深指出，连天上的苍龙，都锁得住。
因为时间仓促，材料也不好找，林羽这个“八卦锁金阵”，只是最简化版的，不过，困住一只半岁的驴妖，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布置完了“八卦锁金阵”，已经是夜里二更时分。
林羽吩咐众人回避，只留下黑老汉三豹子、夜狗子、熊大三人在场。
分发给每人一把小阵旗，交代了这三人几句。
林羽拿出那一小撮黑驴毛，放到“八卦锁金阵”当中阵眼处，开始作法。
林羽驱动法力，右手剑指一指，原本躺在“八卦锁金阵”正中的那一小撮驴毛，像是有一根线牵引似的，陡然一动。
接着，凭空悬浮起来。
那小撮驴毛上升起一小缕一小缕袅袅的青气。
林羽眼神一动。
继续作法。
青气随风而动，缓缓上升，却并未散开。
良久，那缕青气朝着黑风山的方向，缓缓漂去！
林羽作完法之后，不去管还在飘逸的青气，而是闭目养神，静静等着。
华员外家屋子里，此时聚着不少人，都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林羽作法，不敢打扰。距离林羽最近的黑老汉三豹子、熊大和夜狗子三人，更是不敢动作。
众人等了快一个时辰，外面还是毫无动静。
有些人实在忍不住了，困极了，就干脆坐在地上或者靠在凳子上，打起来瞌睡。此时，已经到了二更尾，就连黑老汉三豹子三人，也微微有了困意。
直等到了三更尾，快四更的时候，林羽突然眼神一动，身子微微晃动，右手剑指给自己加了一个阴阳明目术。
“来了！”
看到林羽有动作，三豹子、熊大、夜狗子三人也瞬间清醒。
“看我眼色行事！”
“诶！”
林羽带着这三人，躲在廊柱后面。
果然，又过了半刻钟，众人就听到外面响起呼呼风声。风声中，夹杂着驴蹄的“哒哒哒”踏地的声音。
待那哒哒哒声音近了，陡然，众人感到眼前一花。
一只黑影，“忽”地一下，越过华员外家一丈多高的院墙，从天而降，直接落到院中。
林羽从黑老汉三豹子眼神中确认，这，就是那只妖驴。
小黑毛驴像是被吸引似的，径直走向那一撮驴毛。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待小黑毛驴走入“八卦锁金阵”中央，林羽眉毛一挑，右手剑指一指，一道法力催动，原本布置在地上，毫不起眼的“八卦锁金阵”，陡然亮起一道红光。
“合！”
随着林羽一声法令。
原本留有出入口的“八卦锁金阵”，此时完全合拢起来。
黑老汉三豹子、熊大、夜狗子三人猛一挥阵旗。
一瞬间，红光如同千万条烧红的红铁丝，将小黑毛驴包裹在中央，如同一只烧红的铁链笼子！
“咴儿咴儿！”
黑毛驴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伸长脖子，猛一嚎叫。
四蹄一蹬，就想跳出八卦锁金阵。
可身体刚接触红光，立即像是碰到烧红的铁丝。
“咴儿咴儿！”
妖驴被烫了回来。
“这畜生想逃！”
黑老汉三豹子、熊大、夜狗子三人死死控制住手中不停抖动的阵旗，那三把阵旗上，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系在“八卦锁金阵”上似的。
“还敢挣扎！”林羽念动法诀，“收！”
随着林羽法诀念出，八卦锁金阵形成的笼子，缓缓收小，一下子，锁在黑毛驴身上。
“咴儿咴儿！”
黑毛驴被八卦锁金阵锁住，皮肉发出“滋滋滋”的，类似被火烫的焦愁味。
“咴儿咴儿！”
它也知道，要是再不挣脱这八卦锁金阵，恐怕，自己就会栽在这儿。黑毛驴双眼变得通红，拼了命地挣扎。
黑老汉三豹子三人死死攥住阵旗。
连四周钉在地面上的铜钉阵脚，此时居然被挣扎得挪动了起来。
“你们三人，稳住阵脚！我作法，收了这妖！”
林羽说完，手中多了一面黑色小幡。
小幡上，用白色、红色丝线，绣着“敕令”的图案。
“咴儿咴儿！”
黑毛驴一见这黑色小幡，知道厉害，更加拼命。
左冲右撞，“绷”的一声。
八卦锁金阵其中一根红“锁链”居然被硬生生挣断。
“绷绷！”
又是断了两根。
八卦锁金阵，一共八根“锁链”。
这两个呼吸之间，林羽还未来得及施展小幡，八卦锁金阵的“锁链”，就断了三根。
林羽脸色也是一变。
“不好！”
这驴妖要是逃了，怎么可能再回靠山城？
黑风山，深山老林的，到哪里去找到这一只黑毛驴？
林羽也急了，揣起小幡，身体一跃，猛然跃到黑毛驴的背上，双腿夹紧驴背，双手合抱住驴脖子。
“咴儿咴儿！”
黑毛驴此时陷入疯狂，拼命挣扎。
“绷绷绷绷绷！”
又是五声断裂声。
八卦锁金阵八根锁链，全部挣断！
黑毛驴挣断了锁链，身体一跃。
不再犹豫，带着林羽，一下越过一丈高的围墙。
林羽在黑毛驴的背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一下，腾到了半空，再猛一落下，就已经到了华员外家墙外。
黑毛驴撒开四蹄，朝黑风山狂奔。奔跑的同时，还左癫右跳，想要甩掉背上的林羽。林羽紧紧抱住驴脖，死不撒手。
一人一驴，在疯狂的乱蹦乱跳中，朝黑风山冲去。
留下一众山民，看得目瞪口呆！
林羽此时，也顾不上黑老汉三豹子、熊大等人，只管死死抱住驴脖。
片刻功夫，黑毛驴已跑出十几里的山路。
原本山路难走，又是三更半夜，一片漆黑。
黑毛驴却视若平地，无丝毫停滞，钻树丛，跳山涧，不一会儿，就到了黑风山的深处。
“你这个道士！”
林羽在毛驴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胃肠都要搅乱了，正在这时，脑中突然莫名传来一个声音。“你快松手！”
林羽微微一愣，立即知道，这时黑毛驴在说话，于是开口道：“你先停下来！”
“你先松手！”
“你先停下来！”
“你先松手，我就停下来！”
“不！你先停下来，我就松手！”
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一驴驮着一人，疯狂奔跑，二者都犟在那儿。
“你不松手，我跳到下面黑风潭里，淹死你！”黑毛驴火了，驴脾气上来了，骂骂咧咧道，“嘿嘿，我可是大妖！”
听黑毛驴这样一说，林羽心中顿时乐了，不由得“添把火”道：“有本事你跳到潭底，我看谁淹死谁！”
黑毛驴哪里受到过这种激将法，顿时喘着粗气，四蹄一跃，猛地朝山崖边跃下。
七八丈高的山崖，下边，是一汪碧泉。
不过，此时，月色朦胧之下，这一汪碧泉，看上去黝黑黝黑的，甚是吓人。
林羽好在有阴阳明目术，看得清下面。
一看黑毛驴驴脾气上来了，真的一跃而下，立即捏了个避水诀！
“轰！”
一人一驴落入潭水，砸得水花溅起一两丈高。
黑毛驴落水，猛一低头，四蹄一划，竟在水中无比畅快地游着。
不过，它并不是朝岸边游，而是真的朝潭底游去。
驴脾气倔，是真的倔！
黑风潭深有四五丈，不一会儿，黑毛驴便游到潭底，停了下来。
“喂，道士。我停下来了，你该松手了！”
林羽耳边，又响起黑毛驴的声音。
“我劝你赶紧向上游，我是大妖，在这潭底，憋一口气，能憋两三刻钟，你就算有道法，一刻钟也就到头了！你要死了，我可不救你的！”
“谁憋不住，还不一定呢！”
林羽看得出，这黑毛驴的话语虽然不善，但却不是心恶之妖，反而像是少年儿童一般，心性纯良。
松开手臂，从驴背上下来。
刚才抱着黑毛驴的脖子，颠簸了半天，双臂都抱麻了。
此时甩一甩手臂，心念一动，一道声音也在黑毛驴耳边响起，“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就在这水底比一比，我要是输了，以后再也不来黑风山！你的事，我从此不管！你要是输了……”
林羽知道黑毛驴的脾气，故意撩拨道。
“我输？”
黑毛驴的脾气，果然一点就着，“我要是输了，给你当一百年坐骑！”
“好！一言为定！”
“谁输了不许耍无赖！”黑毛驴道。
林羽心里有底，当时就在潭底找了块大石，盘膝坐下。
黑毛驴也甩着大嘴唇，找了块更大的石头，卧了下来。肚子一鼓一吸，鼻子嘴巴却没有气泡，好像是胎息。
转眼到了一刻钟，林羽的避水诀快要失效。
“嘿嘿嘿嘿嘿嘿！”
黑毛驴邪魅的笑声传到林羽耳朵里，“道士，你要是撑不住了，说一声，我黑风带你上去啊！”
林羽不去管黑毛驴的冷嘲热讽，悄悄将法力探入怀中。
“蛟龙鳞，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