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之同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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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沉睡

“哟,老王你跑哪儿去了?我们这都......舒姐?怎么了这是?”

王也从暗处走出来,张楚岚这才发现他怀中抱着已经沉睡过去的莲舒,整个人周身弥漫着罕见的低气压。

王也皱眉看着地上昏过去的刀疤男,声音低沉。

“这个人,你们怎么是怎么抓到的?”

诸葛青见事态不对,答道:

“我收拾完我那个去找你的时候在楼梯拐角碰到的,他当时已经昏过去了。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我差点被他揍了,我师姐来救场,那人逃了,师姐她......也受了伤。”

王也简单说了他遇到那人的能力,“这么说来,是有人不想被察觉身份。”

王也拧着眉,有个疑虑并未说出口。

那个刀疤男似乎认识莲舒。

因为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察觉到分毫恶意,而且那人看莲舒的眼神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怪异。

低眉,几乎没有重量的女子苍白着脸,安静的缩在他怀里。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王也一时有些出神。

四天前

“王道长,这次叨扰您十分抱歉。不过事关我家小姐,我实在无法安心。”

咖啡厅,慕骁小酌一口拿铁,从熟睡的女子身上挪开,看向王也。

他眉眼温和如同一个无害的读书人,一点也看不出叱咤商业圈的狠厉无情。

王也略有些不自在,他板直身体,正襟危坐。

“有什么事儿您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慕骁道:“小姐因为天赋原因,她的专用医师会定期给她做检查。昨天小姐与我见面,医师说......由于她的身体近期受到过程度不同的非物理性反噬,短期之内她的一部分能力——现在看来,是自愈的丧失。不过幸好,小姐身体特殊,她的身体机能损伤目前可以通过睡眠恢复。医师还说......”

“若是小姐再受到强烈的物理性伤害,极有可能会牵动起她体内暗藏的旧伤导致深度昏睡,直至她的自愈能力恢复。”

不同程度的反噬......暗藏的旧伤......深度昏睡......

师姐,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王也怔愣的望着慕江,信息量大的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江松开搅动咖啡的银勺,继续道:“小姐本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您,可我想来想去,王道长有权知道这件事。我也是想拜托王道长,若是她真的有陷入深度昏迷的那一天,还请王道长将小姐交给我安置......毕竟,接下来王道长身边,应该不太安稳。”

“......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她交给您的。”

“如此便好。既然这样,王道长的烦恼,慕某也会帮衬一二的。”

男人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撂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而且你们知道这位是谁么?中海王卫国家的三公子!”

脸上的拉扯感让王也骤然回神,耳边是小碧莲不断冒出符合他身份的话。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莲舒安置在车上,由慕江和诸葛青看管了。

也罢,莲舒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陪着他冒险。

抬手摸了摸下巴,那处被莲舒轻抚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化作细小的电流淌入心扉,诱人至极。

车内清醒的只有诸葛青和慕江,那个一向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男人,此刻罕见的没有去调戏诸葛青。

慕江依然坐在中间靠窗边的位置,诸葛青在旁边,莲舒躺在后座。

睫毛颤抖几下,诸葛青睁开深邃的蓝眸去看,慕江低着头几乎看不清脸色,诸葛青莫名觉得,他好像在难过。

“舒宝这人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抱怨,甚至不会去寻求帮助。她父母在她四岁的时候把她交给武当,三年后就失联了,至今了无音讯——他们多半是没了。她失去了父母,却得到了武当,那里还算不错,姑且可以称之为家。”

慕江缓缓开口,刻意压低后,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优雅低沉。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那时的她像个刺猬,对生人完全冷漠,而一旦走近她心里,她最柔软的部分就会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你面前。”

“武当把她教的很好,那之后的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开朗很多。可罗天大醮之后,连武当她都回不去了。现在,她陷入沉睡,还不知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她这一生得到的,最后总会失去。现如今,连命几乎都被收走。我常常在想,为何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慕江转头看向诸葛青,好看的桃花眸中泛着几分深沉和不解。

好歹和莲舒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出于好奇,对于那个热衷于拉自己去小树林比试的女孩,他在彻底掌握武侯奇门时就算过,不过......

“我算不出她,这方天地......或许并不容纳她。”

车内,是久久的沉默。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武当无她,王也还是继承了风后奇门。下山前他占卜那一卦时几乎没了命。

罗天大醮无她,王也与诸葛青对战,被迫暴露风后奇门,BJ无她,王也回家后烦闷压抑,请了张楚岚。

后来王也去了一个叫碧游村的地方,被围攻......之后独自调查甲申之乱的真相,和陈金魁的三次约定,阴差阳错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莲舒在王也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王也只身入局破谜团,承担了很多东西。

......怎么回事呢。她虽然会做一些预知性的梦,可像这次的,却毫无前例。

莲舒从梦中睁眼,却没回到熟悉的地方。

白,入目所及皆是白,仿佛这方天地只剩她一种颜色。

这里又是哪?王也现在怎么样了?他会很担心吧,还有骁叔,一定和王也说了什么。

莲舒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在这里不知星移斗转,不知日月轮换,在此维度中仿佛没有时间衡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停的走,走又要走向何方。

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影响着她,若是停在原地,可能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女娃娃,坐下来陪老头子喝两杯可好?”

莲舒停了脚步,转头看到一个白发白衣白胡子面目慈祥的老者席地而坐,身前的石桌上立着纯白瓷瓶蓝色细纹的酒瓶与两个琉璃杯。

老者的气息和骁叔很像,并且没有任何敌意,莲舒抬眸,几步走去,盘腿坐好。

“前辈,这酒叫什么名字?”

莲舒斟好酒,率先递到嘴边尝了一口。

许久没说过话,喉咙震动发出的声音粗粝又沙哑。

莲舒仿佛没察觉到自己异样,只是专心的品酒。

老者见莲舒好像很喜欢,和蔼的笑了。

“莲,生于水,长于溪,风过吹秀漪。此酒名为溪客漪,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感觉如何?”

“......清香醇厚有余,冷冽恰如其分,不妖不冲,烈性十足,是好酒。”

莲舒回味着,给出一番评价,“倒是应了莲花的品性。”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得越多,身体的变化越明显,她的声音已与往常无二。

“这溪客猗是您酿的?”

“故人所酿,老朽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老者的笑容有一瞬的惆怅,杯酒下肚,又恢复了先前一派的仙风道骨。

莲舒闻言,抬眸望去:“您相好?”

“......不是。”老者睨了一眼面前看似温和良善的小姑娘,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他主动询问:“女娃娃,你可知自己为何会闯入这片空间么?”

莲舒乖巧应答:“晚辈不知。”

“老朽名为慕厘,乃慕家第一任家主。这里,是老朽的意识所在。”

两双橙眸对视,慕厘乐的脸上只剩褶子了。

“......啊......那您一定活了很久吧。”

一杯酒下肚,莲舒笑着应了一声,似夸似问。

“你这女娃娃......我的躯体早已腐烂于地底,如今剩下的,不过一缕灵魂罢了。”

话语中饱含惆怅,慕厘接着道。

“老朽如今还在这世间飘荡,是想寻一后人继承衣钵。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千年。品行、天赋、心性、乃至经历,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女娃娃,你既入了这里,说明你符合我对继承人的全部要求。如此,你可愿学习我的能力?”

莲舒眨巴眨巴眼,道:“晚辈只是一愚钝的普通人,想必难堪此等能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身负风后奇门,那甲申之乱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再接什么烫手山芋对她来讲完全不划算。

她从不愿做赔本买卖。

被拒绝的慕厘毫不意外,“唉,你乃慕家直系后人,又是万中无一的冰属性剑灵体。你若是不愿,那老朽,只能在这漫漫时间长河继续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咯,也不知道,老朽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哇......”

“冰属性剑灵体?”

慕厘挑眉:“不错,通俗讲,就是学冰系剑法里天才中的天才。你要是接受我的传承,自有绝佳的冰系剑法供你选择。”

怪不得她练剑时,王也在总会喊冷。

不过......

“为什么一定要是慕家直系后人,据我所知,家父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