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又没有
是夜
“唉，真是乱来......”老天师看着手中的对阵表，有些头痛。
“外面的，进来吧......大晚上的，在门口晃悠什么呢......”老天师抬眼看向门口，一颗头探了出来。
“老天师早啊。”王也嘿嘿一笑。
老天师：“小王也？大晚上鬼鬼祟祟，憋什么坏呢？”
王也挠挠头，往里走：“害......哪儿有啊，我这不是给您排忧解难来了嘛。”
“给我排忧解难？”
王也应了一声：“我来给您打个招呼，不用因为诸葛青的事儿头疼，您看对阵表，他这不犯在我手上了吗？”
王也正了正脸色，“要说统帅正一天师府的天师，去阴一个武侯派的小辈儿......”
“老天师，千万别，别说做，想都别想。”
老天师突然笑了，王也不明就里，心里咯噔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老天师只是问：“小王也，你说诸葛青那小子，应该和你对上？”
王也点点头，见对方递过手中的对阵表，他疑惑接过。
对阵表上，十六个名字清晰的线罗列在一起，其中，诸葛青和一个名字并在一起，却不是王也——
而是莲舒。
王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排除在十六人之外，孤零零的单拎在一边。
他居然，是轮空？
“呵呵......我原本还在纳闷，莲舒这丫头明知道参加比赛落不到什么好，她却偏偏来掺合一脚，没想到，原因在这儿呢。”老天师被双皱纹挤在一块儿的明亮黑眸中闪过无奈。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乱来。
“......”
王也垂下眸，喉咙发紧。
“也罢，你可知，往常你师父云龙带小舒儿来龙虎山挂单，总说你和她性子天差地别，关系却最为要好......”老天师瞧见了王也的异样，“小舒儿如此维护你，想必你的秘密也不小，老头子我就不多问了。”
“不过，”老天师严肃起来，“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置身事外，但此等互换运势的方法，必定是阴损至极，多半对自身伤害极大，你若是能劝，就劝劝罢......年轻人，别丢了理智。”
“......是。”
王也浑浑噩噩地走出老天师的院子，脑海中不断回想。
自从他在武当山算完那一卦，莲舒的身体不对劲儿。
因为莲舒的能力，他没有过多怀疑，现在细细一想，他卜算的反噬并非一般伤势，并且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莲舒到底是不是靠输出炁治疗他的。
后来上了龙虎山，她的脸色虽然恢复了不少，却跟他一样眼底多了一圈儿乌青......
这么多异样他居然都看不出来，哪怕是问一句也好，他都没有......
回过神来，王也已经站在莲舒的房门前了。
他没有多少犹豫，抬手敲门。
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去篝火晚会......
“师姐，是我。”
王也听到细微响动，知道人在，也没着急。
根据他对莲舒的了解，让他去聚会估计是想支开他，那说明......今晚她的状态可能很糟糕。
过了一会，王也才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怎么没去玩儿啊。”
王也斜靠在门边，望着清冷而柔和的月亮，“害......我本来也不爱凑那热闹，再说了，这不是没见着师姐你嘛。”
门内，莲舒苍白着脸，靠坐在床上。
“我近日有些累，歇得早，你别在我这儿耗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门外那人嗤笑一声，声音低沉，与以往似有不同，“师姐，我去找过老天师了。”
莲舒：“......”
见完老天师就来找他，那说明书上那办法成功了啊，不过......
啧，露馅了。
无奈叹气，莲舒起身去开门。
“陪我走走？”
王也挑眉：“您要是不躲着我，走他个三天三夜都不是事儿啊。”
莲舒：“......臭小子，都学会磕掺师姐了。”
夜色如水，星辰簇拥着明亮圆月，森密树木在清风吹拂下悠悠晃动，连带着地上的影子也不安分的飞舞，连着两道人影夹在其间。
莲舒享受着风吹过脸庞的清凉，舒服喟叹出声。
王也：“......”
敢情她真就是出来走走呗。
从她出门的那一刻王也就给她做了个全身扫描，他师姐似乎除了脸色更苍白些，与平日似乎并无不同。
莲舒不想说的，就算他有心追问她半点也不会透露，也任由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瞎琢磨。
风依旧在吹，王也的脑子却越发利索：
“师姐，我们回去吧。”
没等莲舒说话，王也又道：
“回武当。”
这下轮到莲舒诧异了。
“吔？”
“怎么，被风吹傻啦？”
哭笑不得，王也敲了敲莲舒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撇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带莲舒回去。
说到底，老天师，天师府，诸葛青，张楚岚那些人那些事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让她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因为他一个决定就殚精竭虑的让他如愿又不受伤害。
但他终究做不到啊......王也闭了闭眼。
他不能让老天师身败名裂，也做不到看着莲舒替他挡风险。
“哎......你就当我刚才脑子抽巴了......师姐，我知道，你的决定我改变不了，你的事不告诉我，我就不瞎掺合。”
“不过，我不是小孩儿了......有些事，不管未来多凶险，那也是我自个儿的选择，什么结果，我都想自己扛，也必须得自己扛......让我躲在你身后，做个缩头乌龟，独善其身，那样太孬了，我做不到。”
王也知道，要不是因为他，莲舒犯不着冒那个险。
他只说过，老天师有一劫数，她就猜到了应在诸葛青身上。
可他不敢说，莲舒的那一劫......应在了他身上啊。
稍有不慎，就是四方探查追杀，逃也难呐......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干涉莲舒，按部就班的比赛，就不会出事儿。
却忘了，他的存在，本身就影响着她。
莲舒并不意外王也会说这些，早在他说见过老天师时，她就知道，以王也的性子，是绝不会同意自己再去替他背负什么了。
她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某人轻柔的力道。
“成，不过这次嘛......还是我上呗，反正我干都干完了，总不能白白耗费我的精力叭。”
说到最后，竟然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想了想，莲舒又道：“不用担心我，这次我没受伤，只是会虚弱几天，挨过去就好了。”
王也无奈点头，若非他知道的太晚，怎么说也不会让她胡来。
莲舒踢开脚边的碎石，一抬头，便撞进那清浅黑眸中暗藏的漩涡，轻声感慨：
“唉......小也长大了......还是你第一次叫师姐的别扭模样更可爱些。”
说完，莲舒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王也：“......”呵呵哒
叫一个比自己小4岁，矮自己一头，还揍过自己的女孩儿师姐，不别扭才有鬼呢。
瞧见那熟悉的无力吐槽的模样，莲舒忍不住踮起脚，抬手挑起王也薄唇边的肉肉，摆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噗......你看嘛，还是笑起来的时候帅气，我家师弟这么好看，不好好利用简直暴殄天物。以后你少板着脸多笑笑~就算是个道士，也肯定有很多小姑娘来追我家师弟的！”
就算是个......师姐你还知道我是个道士呢啊......
王也嘴角抽搐，一把扯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子：“哟，师姐出来散步，准是没带佩剑吧？”
莲舒下意识摸上光溜溜的腰：遭，大意了。
没有佩剑的莲舒=王也一拳一个
她的软剑平时都是作为外饰绑在腰上的，方才在屋中打坐调息，早就给它脱下去了。
就是算准了这一点，王也才敢小小放肆。
“咳，那什么，师弟你看，前面好热闹啊！走走走，咱们也去玩玩儿！”莲舒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一把拉着王也往前蹿。
转移话题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呵呵呵呵！真这么想看么！”
张楚岚通红着一张脸。
“那就让你们开开眼！”
莲舒与王也钻出小树林，就听到张楚岚大喊大叫。
“吔？张楚岚不会是要？”莲舒兴致勃勃的拉着王也往那边挤。
“没关系！”
莲舒还没靠近，就见一阵金光闪过，紧接着，眼前一黑。
“没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王也黑着脸，严丝合缝的捂住自家师姐的眼睛，心底不知骂了张楚岚不摇碧莲多少遍。
他头一次庆幸师姐长得矮，站在人群外围她正好看不见。
“太太太~太美妙了......”
莲舒听到王二狗他们的赞叹，想着，炁体源流果然神奇，心里越发好奇。
“好师弟~让我看看嘛~看一眼又不吃亏，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呢，学学人家也不碍事的嘛~”
他！没！有！？（▼へ▼メ）
听着师姐无心的虎狼之词，王也觉得自己被严重挑衅了？！
这个蠢师姐......
诸葛青还没来得及跟莲舒打招呼，就见那二人打个旋儿，转身一起离开了。
并且十分亲密。
诸葛狐狸：哟，今晚八卦真多耶，他赚了他赚了。
距离两人不远的张灵玉自然看见了全过程，瞥见两人远走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当年他的事，可没少了莲舒的推波助澜......
似乎感受到自家师弟的气压越来越低，莲舒折腾两下终于消停了。
算了，还是哄好自家师弟要紧，这么奇怪，难道是欲求不满啊呸，没睡饱觉？
“王也？好师弟？小也子？别生气嘛，我不看啦。正好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生怕被拽去小树林痛扁，莲舒任由王也捂着她的眼，乖巧的拉着王也一角袖子，柔顺的不得了。
听到这话，王也瞬间被顺毛了，确保再也看不到那金光，他才把手放下。
“嗯，回去睡觉。”
月朗星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影子随着时间迁移渐渐重合在一处，如巧合，如命定，一切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