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洛阳局势

泗水汤汤，奔流不息，苍穹之上，万里无云。

彭城郊外，一条黄土朝天的官道向着西方一路延伸。

“哗哗......”

四匹黑马拉着一辆纹饰华丽的马车，在千余身着两裆铠，头戴兜鏖，腰悬长刀的精锐骑兵护卫下，自彭城西门出沿着夯得紧实的官道一路前行。

打头的竟是冠军将军，司州长史毛修之；新除司州司马，河南、河内二郡太守、宁朔将军傅弘之；广武将军，司州治中从事使，兴平县五等侯朱超石。

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刘义真建威府谘议参军刘钦之，刘义真谘议参军段宏二人。

他们均为此次跟随刘义真前往司州镇守的幕府将领。

至于刘义真帐下毛德祖、刘遵考、王敬先三人已于数日前领着本部人马先行前往司州，为刘义真进驻洛阳做准备。

其中龙骧将军毛德祖作为刘裕起家的元老，功劳、资历都是此次跟随刘义真西进的第一人。

刘裕命其都督司州之河东、平阳、河北，雍州之京兆，豫州之颍川，兖州之陈留诸郡诸军事、荥阳太守，又加京兆太守，司州中兵参军，镇戍虎牢。

刘遵考作为宗室，自关中败退回到彭城，刘裕不仅没有责罚，反授其冠军将军、渑池太守，镇函谷关。

王敬先以龙骧将军授东郡太守，镇滑台。

一直在金墉城坚守的王康被任命为司州主簿，相国行参军不变。

骑兵护着马车缓缓行进。

宽敞的车厢内，刘义真微闭着眼坐在胡床上，面前的几案上，摆着司州传回来的密劄，边上还放着一份洛阳地图，上面清晰的标注着洛阳几个大势力的分布情况。

自打成功出任司州刺史，刘义真就埋头研究河洛的形势。

昨日刘义隆刚刚离开彭城前往荆州，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刘裕请辞，今日天还未亮就点齐兵马向着洛阳开进。

如今的洛阳城各方势力倾轧，形势严峻复杂。

当中就包括月初才抵洛阳，屯于城南，以汉魏及本朝迁都前留下的明堂遗址为基，守着洛水浮桥的司马道恭。

自函谷东垣而来，屯于城西千金渠侧，佣兵三千人的司马文荣。

守着洛阳宫凌云台，手握五千大军的司马顺明。

以谦恭著称，连刘裕都为之忌惮，手下将士万人，屯于洛阳城东洛水与休水交界之柏谷坞的司马楚之。

至于洛阳北面，那是魏国河内镇将于栗磾，世人称为黑弰公的地盘。此人常率手下精锐骑兵游动于芒砀山，稍有机会便会突袭王康坚守的金墉城。

其中司马楚之、司马道恭、司马顺明、司马文荣这几个司马家的亡命徒，手下人加起来近三万，想要将他们彻底剿灭，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毛德祖离开彭城之时，曾向刘义真提出过分而击之的策略。

这几日他同毛修之等人围绕着这四个字商量了好多次。

游走于芒上（芒砀山）的于栗磾先不说，只要控制了小平津和孟津，芒上就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现在要考虑的还是司马家那四个亡命徒。

其中司马楚之与司马顺明的势力最为庞大，不能轻动。

唯有司马道恭和司马文荣二人势力较小。

不过，司马道恭这人跟司马楚之走得比较近，动起来，司马楚之恐怕不会眼睁睁看着司马道恭被自己消灭。

那就只能从司马文荣下手。

不论是毛德祖还是刚刚送来的密劄上都提到了一件事。

既司马文荣与司马顺明自他们祖父辈始便结了仇怨，到他们这辈已经形成水火不容之势。

若要分而击之，从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下手，似乎更为稳妥些。

刘义真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捞开车窗帘，招来一名亲卫道：“去，把长史、司马、治中及两位谘议参军请来。”

“诺！”

很快，毛修之、傅弘之、朱超石、段宏、刘钦之五人便来到了刘义真的车内。

待五人分两侧坐定，刘义真板着小脸，拿起几案上的密劄道：“这是洛阳送来的最新情报。”

说着刘义真把密劄递给紧靠自己而坐的毛修之道：“密劄上言，河东人邵平，领着童仆及并州乞活千余户投靠了司马文荣。”

坐在两侧的几人传看完密劄皆是面露沉思。

“桂阳公！”

毛修之看向刘义真说道：“司马文荣此人不论文武，皆无法与司马楚之、司马道恭、司马顺明相提并论。”

“邵平投靠于他，算不得明智之举，臣认为不用急于一时，不妨先按兵不动，等一等，看一看。”

闻言，刘义真不解地看向毛修之，问道：“长史此话何意？”

“回桂阳公！”

毛修之答道：“毛京兆离开彭城前，曾言可对司马家几个亡命徒施行分而击之的策略。”

“多日来，臣一直考虑着寻找合适的时机，激化司马文荣与司马顺明之间的仇怨，使其互相攻伐。同时分化瓦解司马楚之与司马道恭之间的联盟。”

“现在看来除了分化瓦解司马楚之与司马道恭之间的关系尚需时日，司马顺明与司马文荣之间到是用不着我们动手了。”

说到这，毛修之本想卖个关子，见着包括刘义真在内的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赶忙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司马文荣与司马顺明之间的矛盾，本就水火不容。”

“二人自是不愿看到对方在现有的势力之上再行壮大。”

“如今司马文荣接受了河阴人邵平的投靠，手下能战之士多出千余人，司马顺明恐最是不安。”

“臣若是司马顺明必定会仗着势大在司马文荣完全掌控邵平的势力前，将司马文荣除掉。”

闻言刘义真眉头一挑。

毛修之的分析倒是符合实际，就是不知当前这种情况下司马顺明会采取怎样的手段对付司马文荣？

当然，司马文荣虽然鲁莽，却并非傻子，他不可能对司马顺明没有防备。

刘义真巴不得二人兵戎相见才好。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司马家几个亡命徒最好都打起来才是，那样才可能以最小的代价稳定洛阳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