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付一个秦琼绰绰有余
院中飞来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乱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时,大周许多地方都盛行养瘦马,培养了小女孩,长大后送给高官显贵做妻妾,以此获得晋升的机会。据说如今这种事依然不少。当时我虽为六品官,但俸禄实在是微薄,听说此事后,便动了心思,向养生堂抱了可儿。”
秦业望着院中的一只麻雀,轻声缓语地说道。
“我没想到,这事竟还有这个缘故。”秦琼幽幽地道。
“之前,我将可卿的事透露给了贾珍,他这才……这才想要与我家结亲。原本我也是有些犹豫的,但想到可儿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于鄙薄之家,不如嫁给高门显贵。”
“原来如此,我道贾珍如何知道了可卿。”秦琼说道,然后试探地问道:“如今父亲跟我说这些,难道不需要可卿给父亲疏通官路了吗?”
秦业看了秦琼一眼,他看出秦琼已有些生气,道:“能养出你这个好儿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多年在官场打拼,年近七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我也累了,已没了早年的争权逐利之心。”
“如今,既然你愿意娶她……虽说我一时难以接受,但仔细想来,总比让她随便嫁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要好。你必能好好待她。全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比你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顿了顿,秦业又道:“我只担心一件事……以你赘婿的身份,能在贾府那种侯门是非之地保护好可卿吗?”
说完,秦业盯着秦琼。
秦琼见秦业同意了,也并不觉得奇怪,道:“父亲放心,我对贾家之人,了解的不少,也知道如何应对那些人。纵然我是赘婿,他们也别想压我一头。”
见秦琼说的笃定,眼中极为坚定,不像是随口说说,虽说不知道为何他了解贾家人,但秦业知道,这个大儿子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他选择相信他。
“好,可儿就交给你了。”
“父亲放心,可卿跟着我,绝不会吃亏的。”
说完,父子两人继续望向院中的麻雀。兴许是那几只麻雀知道有人盯着它们,跳了几下,便一边叫着一边飞向了天空。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都给藏在后面屏风后的秦可卿听了去。
她白皙的面颊上,泛着红晕,眼中有泪花闪动,既感动于秦琼对她的呵护,又对秦业所说出的残酷真相,感到难以置信。
原来,她一直只是父亲养的送给高官显贵的礼品,这让她以后还如何面对这慈眉善目的父亲。
……
宁国府,内书房。
贾珍正与一位穿着劲装的大汉对坐,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叙着话。这大汉是京营的副将,名为韩汪,现年四十岁,祖上曾是宁国公的部将。
周围很安静,仆人都被贾珍打发出去了。韩汪也很诧异,往日相会也没见贾珍这样。
贾珍将茶盅放到桌几上,眼珠瞥向韩汪,神色间带着淡淡的笑意,道:“韩兄,现在在罗屠山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吧?”
听闻此言,韩汪脸色变了变,含笑道:“不知世兄说的是哪个罗屠山?”
贾珍微眯了眼睛,呵呵笑了一声,手捻胡须,道: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做戏。你的底细我比谁都清楚。实话告诉你,罗屠山也有我的眼线。四年前,你为了一个抢一个女子,害得一个人家全死了,这事儿……”
贾珍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韩汪脸色一顿,原本褐色的脸渐渐失去血色而变白,瞪大了眼睛,怒道:
“世兄,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我可是朝廷命官,岂会为了一个女子,害得人家破人亡!世兄休要再说这话,否则咱们只好顺天府见了!看来今天世兄是有些糊涂了,既如此,我便不再多留。告辞!”
韩汪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王嬷嬷你还记得吗?”贾珍脸上带着讥笑,冷声道。
韩汪顿住脚步,脸色变了变,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几次欲要迈步离去,最终还是问出了一句“王嬷嬷?姓王的嬷嬷很多吧,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刚问出来,他就一脸后悔。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呵呵,”贾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兄还要否认吗?难道非等我将李嬷嬷叫出来跟你对质,将你的那些龌龊事儿都抖搂出来你才甘心?!”
说到最后,贾珍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几分。
韩汪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彻底呆住。眼睛瞪得如铜铃,感觉浑身的血瞬间被抽干了。
后面,贾珍端起乳白纹兰花瓷杯,啜了口香茗,香茗入口,只感觉芳香四溢,回味无穷。
韩汪僵硬地转过身,一脸的尴尬,但仍努力让自己带上一丝笑容,使得一张脸变得扭曲。
他像是抬着沉重的棺材一样,一步步走向贾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不知世兄问我罗屠山的事,可是有什么吩咐?若是世兄有话,就请明言。当年国公爷跟爷爷也是过命的情谊,世兄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岂会不顾情面。”
贾珍放下茶盅,一边示意韩汪坐下,一边道:“韩兄不必紧张,坐下说话。我今日请韩兄过来,的确需要韩兄帮个小忙。”
韩汪听了,便坐回原位,只是仅坐了半张椅子。
“世兄请说。”
贾珍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不长眼的得罪了我,想借罗屠山的兄弟,替我教训他一番,若是能让他除名……也无不可。事成之后,我必有重礼相谢。而且,那小子的家财,兄弟们尽可取去。”
听了这话,韩汪也就明白了,贾珍想要人命。这事儿看着难办,但对于罗屠山上的那群山匪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不知世兄说的,是何人?现居何处?”韩汪问道。
贾珍将秦琼的信息告诉了韩汪。
然后又道:“对了,那秦琼还有一个妹妹叫秦可卿,原本跟我儿贾蓉定了亲,没想他们突然反悔。若是兄弟们见了她,就将她套了麻袋,送到水月庵去。”
韩汪也是知道贾珍好色的,便应承了下来。
“让兄弟们小心点,最好夜里动手,若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发现,就不好了。这一千两银子,拿给兄弟们喝酒去。”
说着,贾珍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
韩汪也没推辞,就接下了,道:“放心吧,世兄,他们都是好手,对付一个秦琼绰绰有余。”
“好,那我就静等韩兄的消息了。”
“嗯。”韩汪迟疑了下,瞥眼看了看贾珍的脸色,又道:“那我那事儿?”
贾珍笑道:“世兄放心,我祖上都是爱惜部下之人,我承袭祖业,自当秉承先祖遗志。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岂会害自己人呢。”
“那王嬷嬷?”
“她在我府上做事,生活的挺滋润的,如今也是儿孙满堂,就不需要韩兄记挂了。”
“嗯。既如此,我也安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京营办差。事成之后,我自会通知韩兄。告辞。”
“恕不远送。”贾珍起身拱了拱手。
韩汪转过身,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
看着韩汪的背影离去,贾珍拿起茶盅一饮而尽,想到秦可卿的曼妙身躯,心中一阵火热,不由地哼起了小曲,背着手向书房外迈步而去。
这时,管家赖升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几个拿着棍棒的小厮。
“老爷。”他躬身唤了一声贾珍。
“行了,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这时,一个小厮着急忙慌跑进来大喊道:“大爷,门外传话,西府的元春大小姐回来了,老太太让您过去呢。”
贾珍凝了凝眉,喝道:“搁这嚎什么丧呢!告诉老太太我这就去。”
那小厮吓的脖子一缩,应了一声,一脸畏惧的退了出去。
且不说贾府众人如何迎接贾元春归家,且说韩汪离了宁国府后,骑马出北门回了住宅,先在家中发了一通脾气,将妻子儿女都骂的哭爹喊娘,他才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用信鸽发去了北城外的罗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