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天外飞仙落花白石

花开如雪聚，花落如雪散，

何处赊月色，孤埙满城寒。

剑意：春杏

倏忽间，陶埙的声音变得铿锵激越，气势恢宏。

白大仙的杏花剑意在埙声中充斥天地。

满城杏花飘舞，如云如霞，如雾如雪，纷繁错乱，向着妖王扑去。

这磅礴的气势，排山倒海，吞噬一切。

妖王展开蝙蝠双翼，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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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游出了湖面，仰头望去。

这一刻，天地如此宁静。

神庙顶端，白石仙人独自坐着吹埙。

漫天杏花狂舞，如云如雾，内有刀剑之声。

这就是老白吗？

就是自她三岁起、便夜夜入她梦、与她玩耍的老白吗？

梦里面，他们游山玩水，去西北看大漠，到江南赏烟雨。

他们一起放牧星辰，品尝云朵，一起坐在月亮上荡秋千。

他们一起看冥界的曼陀沙华，魔界的死亡极光，妖界的海市蜃楼，仙界的七色虹桥。

这就是老白吗？

为她让蔷薇长出尖刺、让蛞蝓背上硬壳、让甲虫屁尾发光的老白吗？

终于见面了啊。

终于有一天，她们相见了。

他说要参加她的及笄礼，他说要在及笄礼上为她簪发，他还说要……娶她为妻…………

他们，终于见面了。

这一天，她真的等太久了。

仿佛等了半辈子。

不，是等了千千万万年。

“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诗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会痛。

唐诗忍不住撇嘴一笑。

“原来我没有疯。”

真是太好了！

只见屋顶的仙人放下了陶埙，他看着唐诗，回以一笑：

“阿诗，我终于赶上你的及笄礼了。”

“阿诗，我信守了我的誓言……”

唐诗却察觉了他的异样。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他的脸色一片死白，他的嘴唇一直在抽搐。

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洒而出，染红了周遭雪一般的杏花。

接着，老白便如一片白纱般，从神庙顶端滑落。

“老白！”

唐诗惊呼出声。

她赶紧爬出水面，飞奔过去，拿自己当背垫，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他。

“你怎么了？！”

唐诗的眼角噙着泪，小脸上满是担忧。

其实，白石早已是强弩之末。

前一瞬，他自拔了三根仙骨、修为废弃、神格崩碎；

前一瞬，他气息未稳、穿越天门、风雨兼程、奔赴凡尘；

刚刚那磅礴的杏花剑意，不过是一场空城计。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蝠翼妖王的对手。

该死的！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已经尽力修饰，却怎么也无法掩藏这具肉身的虚弱。

还是让阿诗担心了。

白石知道瞒不住她，索性说了实话，免得无端猜测：

“我自拔仙骨，成为凡人了。阿诗，这回，谁也不能阻拦我们相见了。”

“阿诗，我要跟你在一起，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他躺在她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万年了。”

闻言，唐诗震惊到几乎石化：“你……自拔仙骨了？！”

敏慧如她，瞬间便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为了我吗？”

见状，白石赶忙否认：“不是！”

白石解释道：“我自拔仙骨，是因为我最近得到了一门上古仙法。”

“仙法开篇有云‘欲练此法，避先自拔’。所以我就自拔了仙骨。”

“没法子，我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难以突破，只有这样自拔仙骨了。”

唐诗将信将疑，皱眉道：“真的吗？”

老白狠狠点头：“真的！”

唐诗又问道：“这门仙法叫什么名字？”

只听老白一本正经道：“叫做葵相宝典。”

唐诗：……

唐诗又问：“痛吗？”

“不痛。”

老白拼命摇头：“石头是不会痛的！”

“见到你，痛也不痛了！”

唐诗：…………

见唐诗眉头舒展，白石也松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漫天杏花剑雨看似磅礴，不过是场徒有其表的空城计。但在最初那一片杏花中，他动用灵力破了妖王的影蝠术。他以根骨缺失的堕仙之躯，强行使用剑仙招式，导致体内崩溃的灵力越发激荡，使他筋脉紊乱，肺腑重创。

白石强压下翻涌的血气，道：

“你不用太担心，我很快就能修炼回来的。”

“真的吗？”

“真的。”

“那要多久才能复原？”

“不久。”

“大概一百年吧，一眨眼就过去了。”

唐诗：…………………………………………

“不说这些了。”

“我给你布的三星危月燕，你看到了吗？”

“阿诗你看，即便秋天来了，也会有燕子留下来的。”

“我们不会劳燕分飞的！”

唐诗心中感动，点点头道：“嗯。”

这时候，三星危宿飞到月光正中央，用尾巴剪影出一个“心”字。

这剪影，正好投在这对磨了一万年的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