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贵君受宠
清央院——
霜临从黎园回到院里,就开始帮裳琼尽快了解关于相府的事宜,以及如何服侍丞相大人。
风霁月一进院里,正巧瞧见霜临,她眸色半眯,唤她来身边。
霜临屈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我已决定三个月后迎娶江亭鹭做相府主君,霜临,你去打听打听,芸京有哪些空闲宅子,置办一套。”
到时候便是到此迎娶江亭鹭。
当霜临听到大人决定迎娶江亭鹭时,已是禁不住讶异地瞪圆了眼。
她有些口齿不清:“大人……这……您迎娶江亭鹭可是询问过了大将军?”
询问过双方父母的婚姻,这才符合礼数。
江亭鹭无父无母,唯一要征询的就是风霁月的父母。
风无妄和明容自是不必说,对此事肯定毫无异议。
即便有异议,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
风霁月眉头微蹙。
“这自然是不必的。”
霜临和风霁月所言,裳琼一字不漏都听了个遍。
他脸色有些煞白。
这才过了多久,大人竟打算要迎娶江亭鹭了吗?
为什么啊?
他心底有些不甘,可一想到江亭鹭是清倌,自己已是不洁之身,却又无话可说。
真是世事无常,若他早点遇到大人,定会为她洁身自好……
次日——
不知是楚岚用了什么法子,今日女帝竟宣她进宫觐见。
临行之前,风霁月随口问了一句。
楚岚莞尔一笑,回答道:“大人,你想见到暗卫,首先就应让女帝怀疑你啊。”
的确如此。
主子往往会在暗卫面前露出端倪,从而暴露。
如果女帝怀疑她,必然会让她进宫,与暗卫对峙,若她想自证清白,便是亲手了解暗卫性命之时。
杀了暗卫,这样既能避免女帝的怀疑,又能让暗卫没有任何机会说出秘密,一劳永逸。
进了皇宫,风霁月被太监带领到了华清宫。
华清宫,是舅父风晏的住处。
她下意识皱眉,却听太监尖声说道:“风大人,凤君想与您一叙。”
风霁月了然,缓缓踏进宫殿。
风晏彼时正斜靠着美人榻小憩,美眸紧闭,眉眼一敛,没有了平时的锋芒毕露,恬静而温和。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发间隐约看到银丝,疲态尽显。
贵君近日在后宫受宠,风光一时无限,她也有所耳闻,可没想到把张扬狂傲的舅父折磨得如此失态。
风晏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眼底淡然一片,宁静如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锐利逼人。
风霁月心底不由得微惊。
这贵君当真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舅父连心境都变换了样。
“月儿来了。”
他语气也是那般无力苍白。
风霁月为他斟了一杯热茶,搁放到他身旁的小几上,话语里是不易察觉的关切之意:“舅父,你这是怎么了?”
风晏无言,笑容苦涩,支起身子,待轻轻呷了一口茶后,才缓声道:“陛下……似乎怀孕了。”
!!!
过去的多年间,女帝因政务繁忙,喜服避子汤,御医劝不了,纷纷道她此生不得生育了。
如今女帝已是四十有二,意外有孕,乃是大喜,若产下一儿半女,孩子今后必定受尽万千宠爱,不知会尊贵成什么样子。
舅父本该高兴,可他却是这样哀愁的模样,想必……
这孩子,不是他的。
如果是二十年前,舅父倒是不以为惧,毕竟即便孩子是贵君的,不是嫡子,对他倒是构不成威胁。
但这是二十年后,女帝在极难受孕有了孩子,还是贵君的……
可想而知,今后皇子出世,舅父在后宫便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思此,风霁月眼底溢出淡淡的悲凉。
“舅父不必担心,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风晏自然明了,他的凤君之位,不会被任何事改变。只不过是遗憾罢了,他当上凤君已有二十多年,膝下未有一子,却让贵君捷足先登了,他先前是一直渴望和女帝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还记得曾经后宫选秀万千花朵姹紫嫣红,女帝只是紧握着他的手,温柔含笑道:
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风晏垂眸,笑容苍白。他缓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风家权倾朝野,女帝碍此不会废君。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的地位稳定,待遇却是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原先女帝很少来华清宫,他不得其解,直到太医院传来女帝有了身孕的事,他才恍然置于梦中。当他柔声问及此事,女帝眼底的闪避和话语间的疏离都让他不由心痛。
她在怕。
她在怕什么?
宫外流传自己在后宫是出了名的善妒,这他是知道的。
可他不会伤害孩子。
那是她的身体,他怎么会忍心?
她的躲避和紧张让风晏心渐渐冷下去了。
后来,女帝担心孩子出事,索性不再来华清宫,夜夜宿在长信宫。
独留他一人静等枯坐到天明。
风霁月静静地听着凤君一字一句讲述曾经和慕宸雅在宫里的一点一滴,从饱含深情,到后来的闪躲避开……
她是局外人,闻此,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白云苍狗……仅此而已。
风晏抬眼看向宫墙外的金桂,许久后,轻声呢喃道:“我真是太傻了。”
风霁月不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他,似乎脑海里满载思绪,唯独没有对情爱的解答。
那是因为……她本就不在乎。
好在太监及时赶来,说是女帝在催她入殿。
风霁月立即告辞,从沉闷压抑的宫殿里解脱出来。
平时看起来阴冷怪异的太监看来是格外的顺眼。
云台殿——
慕宸雅正挥笔作画,或许是因为心中烦躁,对许多画作都不满意,废纸堆满了整个书案。
整个殿里只有作画沙沙的细碎声响。
风霁月抬脚进殿,只觉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墨香。
她看向埋头作画不动半分的女帝,自觉立在一旁等她吩咐。
在意识到无人注视她之后,风霁月掩眸偷偷扫了一眼慕宸雅不显半分孕象的腹部。
半晌,她慢慢收回目光。
怪不得昨日上早朝时没能看出她已有身孕,这怕是没几个月,看不出来实属正常。
慕宸雅似乎没有察觉到风霁月在一旁静等,丢掉一幅山水画,又拿起一张宣纸准备开始。
这时太监及时上前禀告,她才得知风霁月已等候多时,她抬眼,丢掉笔。
“月儿来了啊。”
语气不咸不淡。
“舅母。”
风霁月作揖行礼。
慕宸雅随意挥袖道了一句:“赐座。”
待风霁月入座,慕宸雅也面容冷肃地坐在太师椅上。
“听小柳子说,凤君先唤了你去华清宫?”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是。”
慕宸雅旁敲侧击:“他可说了些什么不得体的话?”
“不曾。他只是觉得华清宫冷淡,少了人陪伴,倍感孤寂,让微臣与他谈了谈家常。”
许是想起这段时间对待风晏的冷淡,慕宸雅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愧疚。
“原来是这样。”
“若舅母平常有空,请多去看看舅父吧。”
风霁月适当的请求让慕宸雅略有不自然。
“过段日子就去。”
语毕,慕宸雅垂眸,又恢复了矜贵冰冷的模样。
风霁月呷了口茶水,先入主题:“舅母让我进宫,不知是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只见慕宸雅抬头,原本冷淡的神情顿时松动,眼底含着一抹忧虑,关切万分地看着风霁月:“近日有人上书死谏,称前些日子被捉拿的刺客是你所为。朕自是不信,特宣你进宫,询问此事。”
刺客?
风霁月心下只觉好笑。
看来慕宸雅在未查清此事前,还不敢和她撕破脸皮,只是慢慢斡旋,仔细推敲言语再得结论。
风霁月故作讶异:“皇宫内竟有刺客?”
“舅母可有受伤?”
风霁月一脸担忧的模样,丝毫不逊于女帝。
慕宸雅见风霁月意料之外的反应,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神色。
“没有受伤。好在禁军及时赶到,当场捉拿了刺客。”
说完,慕宸雅若有所思地啜了口热茶,悄然观察风霁月的神色是否异样。
一般人听到自己的暗卫被抓,应该是慌乱的吧……
风霁月只是面色未改半分。
“舅母无碍就好。不过刺客怎么会是我所为呢?您是舅母,我自然不会有大不孝的念头。”
慕宸雅淡然一笑,缓缓道:“是与不是,不如将刺客押上来,质问一番。”
奴仆像是计划好的一般,迅速从地牢里押上了“刺客”。
之间不过相差一盏茶的功夫。
风霁月淡然地看着浑身是伤的暗卫小三被押上来,她的头发凌乱,被强迫抬起头来时,眼神涣散,脸颊没有血色,奄奄一息,仿佛就要临近崩溃的地步。
风霁月见她狼狈的模样心里一紧。
小三如行尸走肉般跪在大殿,原本涣散飘忽的目光在接触到风霁月后微微闪了闪,由于担心自己眼底的情绪泄露,她重新颓丧地低下头去。
慕宸雅扫了一眼风霁月,然后一字一顿道:“这刺客真是好生大胆。竟敢行刺到了云台殿。”
风霁月端茶轻啜了一口,垂眸,掩下眼底的不忍。
听到慕宸雅的话,她紧接着附和道:“的确是……大胆,真是该死。”
没能听见自己所想要听到的求情之语,慕宸雅转而冷然问小三:“告诉朕,你受谁指使来到皇宫刺杀朕的?为何要杀朕?若句句属实,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小三闻言,慢慢仰起头来,满是血迹的脸上,唯有一双眼迸发着不屈的光芒。她沙哑开口道:“杀你,还需要受指使吗?为何杀你……那是因为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