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夫妻俩的外卖路
深夜12点多,暴雨停歇,负债几十万元的她创下进站以来最高纪录—50单,冲进站点的前十名,当上了组长。
刘海燕是在家附近的公交车站接到良菊的。
真是人如其名,这是一个清淡如菊的女孩,一袭黑裙裹着苗条的身子,斜背着金属链的黑色坤包,右手拉着天蓝色拉杆箱,左手拎着红纸袋,里边装着一口炒锅,戴着蓝色医用口罩,眉眼笑着:“海燕姐,我投奔你来了。”
“哎哟,你还带锅来的,那得租个能煮饭的房子。”
戴着眼镜,穿着鹅黄色美团T恤的刘海燕打量着良菊,感到惋惜,她才20多岁,生得又这么漂亮,不该送外卖。
良菊坦率地解释说:“家里有欠债,做外卖钱来得快些。”
深圳写字楼林立,人口稠密,外卖量大,单价又高,是个金矿。刘海燕是附近布吉美团专送(1)站点的组长,近来不断有外地人背包罗伞(2)地跑来找她要做外卖。
良菊是从“外卖刘海燕”的视频号摸过来的。用她的话说,她是四川一座“十八线”小城的瑜伽教练,疫情暴发后练瑜伽的人少了,月收入跌到两三千元,只得另谋出路。
这天是2020年7月14日,大暑的前一周,皇历说适合开市、纳财和出行。
刘海燕把良菊领进城中村,这里是刘海燕的“发祥地”。深圳最高的建筑是平安金融中心,高592.5米,竣工后也就不往上蹿了,可是深圳的房价和房租则不然,像只甲壳虫似的沿着曲里拐弯的曲线一个劲儿地往上爬,似乎永远也爬不到顶。
城中村属于深圳的“棚户区”,楼房像原始丛林似的密集,参差不齐,矮的四五层,高的八九层,属农民自建房。对城中村的农民来说,房子就是他们的田地,把“田”分割成五六平方米、七八平方米或十来平方米一间租出去,月租金400—900元。房客都是外来务工者,刘海燕他们站点的外卖小哥都住在这里。
站点里有40多位外卖小哥像良菊这样投奔刘海燕来的。接待多了后,刘海燕见面就用东北话问:“差钱不?”对不差钱的,接下来,她会掏出小本子问:“你要住什么价位的,公寓型的、经济型的,还是家电齐全的?”小本子上记的信息是从街上的小广告上抄下来的。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得速战速决。
差钱的,她直接送到站点宿舍。逼仄的两室一厅,摆放着三张高低床,住着六个大男人。多数外卖小哥会选择租房,不住站点宿舍,每月可领400元补贴。跑单多、收入高的小哥会选择条件稍好的房间。别的钱可省,房租不能省,睡不好觉,干不好活儿。
站里有五个女性,不过还要算上这个拎着炒锅的良菊。据美团研究院2018年发布的《2018年外卖骑手群体研究报告》,在外卖员中,女性占比仅10%。良菊来了,站点“达标”了。站点没有女生宿舍,良菊差不差钱都得租房。刘海燕领她看了几间房子,有900元的空调房,良菊没舍得租,租下700元没空调的。这间房之前要800元,由于疫情有许多打工仔回家了,房租也就降了下来。这房子光线差点儿,除了床、桌子和风扇,所剩无几。不过有洗手间,可以洗澡。
刘海燕也住这个村。八年前,她像良菊一样为了还债,跑到深圳来赚钱。她不是一人来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丈夫和九岁的女儿。她和春哥是媒人介绍的,相亲那天,他话儿不多,有点儿闷,她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他之前谈过恋爱,黄了。她想,他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相信自己能把他那颗凉透的心焐热乎了。
他俩都是黑龙江的农民,属于没种过地的那种。结婚后总得干点儿啥,干啥呢?她脑瓜好使,眼珠一转:“听说养猪赚钱!”他听她的,那就养猪,于是搞了个养猪场。
猪总跟她叫唤,春哥却跟她没什么话说,除非两口子打架,他不仅动口还动手,那颗心没焐热,还把她的心搞凉了。七年之痒,她提出离婚。他这下傻了,告饶了:“这个家没你不行,我改。”
他不打她了,横行霸道的猪瘟却来了,猪不叫了,一头接着一头地打蔫蹬腿儿,死掉了。她总算知道为啥老人总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可惜晚了,上百头猪一下子都踢荡(3)了,他们欠下几十万元的外债。
2012年,他们“空着俩爪子”来到了深圳。女儿上学要钱,打工要交押金,“你说难,人家都不信,这么年轻为什么吃不上饭?不敢跟老家的亲戚朋友借钱,养猪时都借遍了,赔钱赔得亲戚朋友都跟着倒了霉。”交不上押金就进不了厂,进不了厂就挣不到钱,他们掉进了死循环。
往事不堪回首,感冒发烧舍不得买药,在东北几元一盒的药,在深圳卖六七十元。实在撑不住了,咬牙买一盒还舍不得吃,让服一片的,她把药片掰开,服半片,留半片。一礼拜才花14元,那得咋花?买菜赶散市时,专挑卖不掉的、要扔的烂菜,或扒堆的处理菜买。“咱东北农村出来的饭量又大,根本吃不饱。”采访时,刘海燕说。
好不容易借了点儿钱,先把女儿送进学校,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后来,他们夫妻进厂了,她在日资电子厂,工头说的粤语像蚊子哼哼,听不清,也听不懂。她像火中取栗的那只猴子似的捡高温零配件,捡得两手红肿打战……
2015年,夫妻俩改做京东快递,收入还不错,两人加一起收入过万元。可是,京东时常要送电冰箱、空调、洗衣机,干了一年半,她的腿就累坏了,两腿扛重件爬楼梯就打战,一条腿还红肿,行走艰难,医生让休息,干快递做的就是跑腿的活儿,哪里休息得了?
他们转做外卖众包(4)。两者的差别是做快递一月挣一万元很难,做外卖只要肯付出辛苦就能做到;外卖送的大件或重件少,不过时间卡得死,像老鼠过街似的满街跑,比快递危险。做众包的好处是时间自由,想干就干,累了可以不接单。两年下来,他们没赚多少钱。刘海燕改做美团外卖专送,让春哥留在众包。
一天,刘海燕正要回家时,天骤降暴雨,系统爆单。站长急切地说:“夜班跑不过来,白班电动车有电的留下!”跑了11个小时,车撑得住,人也撑不住啊。雨天跑单补助高,可是危险系数也大,多数小哥不愿意跑,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刘海燕的车还有电,这是春哥的功劳。她一回家他就给她的电动车检查、保养。春哥喜欢拨弄那玩意儿,也会捅咕(5),总让她的电动车保持最佳状态。
夜班忙不过来,能帮就帮好了,再说还有钱赚。家里欠的债没还完,这几年连老家都没脸回。
“一个女骑手在暴雨之夜驰援夜班兄弟!”站长感动了,在系统播报道。
“女的怎么能送外卖?”“上帝”一开门,见门口站着个女的,雨水顺着雨衣往下淌。
她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托着底部递过去,很有仪式感。这既表达了对客人的尊重,也表现了敬业精神。即便超时,或有失误,“上帝”都会原谅。
深夜12点多,暴雨停歇。刘海燕创下进站以来最高纪录—50单,赚了400多元钱。站长说她讲义气,关键时刻顶得上。在站里二三百位外卖小哥中,她的业绩冲进前十,当上了组长。
她的月收入少则七八千元,多则过万元。跑众包的春哥多则五六千元,少则四五千元。他清楚赚得多就要多辛苦,懂得心疼媳妇了,晚上把饭烧好,让她吃口现成的;她送啤酒、粮油等重件,申请外援时,他就急忙赶过来。
外卖让他们变得恩爱,路上相遇,打个招呼,会心一笑。
7月26日,太阳洒下的哪是阳光,犹如泼下岩浆。
刘海燕上午11点开始接单,跑到下午1点多钟歇口气,瞄眼手机,送了15单,这业绩既不算好,也不算孬(6)。两天前,中午下大雨,她送了17单。
中午饭口一过,手机像追过兔子的小狗,趴在地上,耷拉着舌头,变老实了,安静了。刘海燕站在清水河边的布吉海鲜市场外面,汗水在美团鹅黄色半袖T恤和同色防晒服下悄然积聚、流淌。她摘下黑框眼镜,把一次性的粉色口罩拉到下巴,露出真容,湿乎乎、精巧的五官,鼻梁被眼镜压出两道深印。她生得白皙、丰腴,既怕热,也怕晒。
手机骤响,传来良菊的哽咽:“海燕姐,我走不回去了。”
刘海燕接单时,良菊也接了两单,她俩摆摆手,各奔东西。良菊上工才11天,还没过“超时”“差评”的坎。站点的人都认为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孩儿最多干一周,还有人说,她明明拼得起颜值,干吗拼体力送外卖?
站点的外卖小哥像走马灯似的这个来那个走,刘海燕带的徒弟大多也吃不了这份辛苦走掉了。站点规定谁招进一个新人奖励1000元,不过招进的新人得干满两个月。带新人像带娃似的操劳,谁都不愿意带。“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这话在刘海燕身上得到验证,她认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况且自己还是组长,就当为站点做贡献行不?
有人说,她吃一百个豆不嫌腥(7),三个月前有个小伙子找她,要做外卖,入职没几天,她就把他叫回家“谈话”了。
“站长是不是不让我做了?”小伙子挺敏感,海燕还没开口呢,就一脸铁青,叽叽歪歪。
“你坐下坐下。”
她坐在小桌旁,上边摆着东北人爱吃的沾酱菜和凉拌菜。
站长找过她,说这个小哥不行,要辞退。他是刘海燕招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屁股就得她揩。他心绪黯然地摘下头盔,瘫坐在椅子上。
“站长把你的信息发给我了,你晚上6点48分取的货,7点42分还没送到。一公里还不到,将近一个小时都没送到,人家客户还能要吗?”她的声调有点儿高。
“你听我讲,他还要一杯柠檬茶。他(商家)没有绑在一起,搞得我送了两次。”
“搞得你超时了,是吧?”
刘海燕给新手建了一个群,让他们遇到问题进群里咨询。他说,当时只顾打电话了,没在群里说。
“你又租房子又买电动车的,站长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昨天‘微笑行动’(8),你没穿工装,没拿安全卡。今天上午,你有一单,没接单。晚上你又来一单,客户不要了,要退款……”
刘海燕气呼呼地吃了一口凉拌菜,难怪老外卖员宁可多跑单都不带新人。
大家都认为她很擅长带新人,哪个被罚款了,她帮着分析错在哪儿。深圳有的小区超大,不仅有好几个门,里面还分几个“苑”,每个“苑”还有一道门,新人不是找不到门进不去,就是进去出不来。刘海燕画了张图存在手机上,谁迷路了就发给谁。
“这人脑子不灵活。”采访时提起那个小哥,她摇摇头说。
最终,他还是被劝退了。不过还好,她没啥损失。前段时间,一位福建的小哥要做外卖,连着好几天在网上给她留言:“姐,我没别的出路,只能跟你做外卖了。”他迷上网络赌博,欠几十万元的债。她告诫自己,不能沾这种人的边。可是,见他走投无路,再想想自己当年的惨景,心一软,答应了。
“小福建”两手攥空拳就过来了。站点的宿舍满了,她愣是说服了一个小哥,把出租屋的上铺腾给了他。
“看起来他这人很聪明,倒是送外卖的一把好手。”她给他赊了一部旧电动车,拆下自己车上两块新电池给装上了,还送他必备的手机防水套、充电宝和雨衣。
三天后,她接到他的电话,带着哭腔说:“刘姐,我把人撞了,对方要300元,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她看一下,微信钱包刚好有300元,就转了过去。
“刘姐,不行啊,对方还要200元。”
她打电话给春哥,要了200元,又转过去。
“‘小福建’走了。同屋的说他的床铺空了,东西都不见了。”没过多大一会儿,春哥来电话说。
他骗了她500元钱,一辆电动车,还有两块电池。
“小福建”是例外,不能因噎废食。她问良菊:“你在哪里?”
“我在清水河大桥边上,城中村这一侧。”
良菊就在她对面让新手闻风丧胆的城中村,那里有400多栋农民房,像迷宫似的纵横交错,不知有多少“一线天”,导航进去都找不到北。刘海燕也在那迷过路,想顺着楼号走,却发现人家没按顺序出牌,5号楼一竿子支到28号楼。下午4点进来,她到天黑也没走出去,最后只得像良菊似的打电话求救。组长无奈地说:“那个地方谁也没办法,你自己摸出来吧。”幸亏跑专送之前,干过两年众包,她才走出来。
“我过来接你。”
在平时,她可以从桥上过去找她,北京新发地海鲜市场暴发疫情后,深圳关闭了海鲜市场,那座桥也封闭了。当下有两条路可走,她选择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用了20多分钟,费尽周折穿过去,远远就看见良菊像被揉成一团的向日葵蜷在路边石上,满脸的沮丧。
“天天都迷路,怎么办?天天都在想着,出来能回去就好了。呜呜呜……”良菊摘下头盔,缕缕秀发黏在脸上,泪眼模糊地说。
“这条路谁来谁迷瞪,迷一次就好了。”
“我不要再来了,呜呜呜……”哭得好凄惨,“订单超时了。”
“没事,哭过就好了。”
“刚才在那边哭了一次了。今天哭了—我看一下,”她把口罩拉到下巴,掰着指头数着,“一次、两次、三次,一直不停地在那哭……”
第一单在清水河边的城中村,她转来转去找不到,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订餐的小伙子还不错,赶到了小区门口取走了。第二单严重超时,订餐的女孩打了好几遍电话,急不可待地说,“这份餐是我给领导订的,赶快送过来啊。”
她好不容易把两份餐送出去,却找不到回去的路。
入职以来,良菊已不知哭过几次了。有一次送餐回来,天黑了,街灯昏暗,路低洼不平,她边往回骑边流泪。
“超时就超时吧。”刘海燕买了四罐冰镇饮料,给她两罐。回到站点,吃完午饭,休息一下,良菊又欢快地接单送餐去了。
晚上,刘海燕把良菊领回了家。春哥做的晚饭是烀玉米、凉拌茄子。饭菜端上桌,就有了浓浓的家庭氛围,良菊感受到一股暖意。
刘海燕喜欢良菊的善良与细致,去吃米线时碰到两位讲四川话的老人家,良菊就多叫一碗,端着送过去;玻璃杯碎了,扔掉时,她会用纸盒装好,写上“里面有碎玻璃,小心扎手”……
半个月后,良菊花2.99元在“拼多多”买的绿萝活了,把出租屋的窗台点缀得生机盎然。她每日的单量也稳定在30单以上,接个“四胞胎”(9)也能准时送达了。
一天,深圳下着小雨,刘海燕去一个豪华小区送餐。要进小区时,她发现汤洒出来了。餐盒质量太差,盒底裂了,酸菜鱼的汤全流了出来。她把脏的塑料袋扔了,换了个干净的。她忐忑不安。
“对不起,盒子破了,汤洒了,只剩下、只剩下鱼和酸菜了,”刘海燕抱歉地说,“是我的责任,我把鱼钱赔给您。”
订餐的女性气质高雅。刘海燕拿出手机,要转60元钱给她。
她却接过餐:“鱼还在吧?没事的,下雨天,你不容易。路上小心啊。”
瞬间刘海燕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不在于让不让她赔钱,而在于对方的同情与理解。
下了电梯,松弛下来的刘海燕才有心情观赏小区景致,只见水榭楼台,绿草如茵,喷泉变幻,不禁想到自己这辈子都与它们无缘了。这里一套房子至少要4000万,送一单赚八元,要送500万单。一天送35单,一年365天,她要送391年,还得不吃不喝。
他们夫妻和17岁女儿住的是城中村的出租屋,月租金1200元,使用面积70多平方米,这在站点同事的眼里已相当“奢华”了。送外卖是吃青春饭,据《2020年饿了么蓝骑士调研报告》,外卖小哥的平均年龄为31岁,其中“90后”占比约为47%。送外卖是个体力活儿,45岁以后就跑不动了。等到那时,她干什么,还能干什么?这不仅是刘海燕的问题,也是700多万名外卖员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
据美团研究院《2020上半年骑手就业报告》,在外卖大军中,身兼数职的“斜杠青年”(10),正成为就业新趋势。2020上半年,美团平台上近四成骑手有其他工作,其中8.8%的骑手拥有不止一份灵活就业的工作。除了骑手身份,他们还同时是公司白领、小微创业者、律师、摄影师、厨师……
《2020年饿了么蓝骑士调研报告》显示,在外卖大军中,56%的骑手有第二职业,其中26%为小微创业者,21%为技术工人,11%为司机。有位外卖小哥做的自媒体火了,仅一年粉丝量就蹿到45万,年收入几十万元。2020年初,刘海燕投资1000元,学会了视频拍摄与剪辑合成。在送外卖的途中,她把所见所闻拍下来,挤出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剪辑合成发到网上,八九个月就吸引了2.2万粉丝量,给她带来一万多元的收入。
春哥兼做电动车生意,从厂家批发新车和电瓶,低价卖给新入职的小哥。他擅长维修,买来旧电动车,修好再卖出去。有人电动车坏在了半路,打个电话,他也会跑去修,每次收取十元。一次半夜下暴雨,有位小哥的电动车坏在七公里外,他赶去修好,回来已是凌晨。
带刘海燕入行的师傅下班后在夜市摆摊卖煎豆腐和煎薯条。刘海燕和良菊跑过去帮忙,发现薯条大受欢迎。她回家跟春哥兴奋地谋划了一夜,天没亮两人就跑到批发市场买了700元的水果,晚上跑到深圳大街榨果汁卖,结果被城管撵了回来。最后水果榨汁后,给过来修车的小哥喝了。
“5·20”,刘海燕送出一束又一束玫瑰,有红的、紫的,还有白的。她既不羡慕也不嫉妒收到玫瑰的女人。春哥也送给她一件礼物—黑白两色、座椅宽大的电动车。春哥知道她想要什么。
在深圳打拼八年,两颗心焐得火热,养猪欠的“饥荒”也还得差不多了,刘海燕很知足。
据美团发布的《2019年外卖骑手就业扶贫报告》,有25.3万建档立卡的贫困人口加入美团外卖后脱贫;据《2020年饿了么蓝骑士调研报告》,饿了么已累计为国家级贫困县提供近30万个就业岗位,这些来自贫困县的外卖小哥的平均月收入超过5800元,超过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9年城镇私营单位人员平均月工资的4467元。
(1) 专送:通过设立站点,组织起一支外卖配送队伍,实行统一管理,一般服务于站点周边三到五公里内的商圈。
(2) 背包罗伞:北方方言口语,形容携带的东西多且杂乱。
(3) 踢荡:意为挥霍、糟蹋。
(4) 众包:外卖员利用空余时间自由接单,自主选择想要配送的订单,自由选择当下希望配送的区域,没有固定站点。充分利用社会化运力资源,属于共享经济的一种形态。
(5) 捅咕:捣鼓。如他没事就爱捅咕那个小收音机。
(6) 孬:方言,坏,不好的意思。
(7)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方言,意思是上当受骗不记教训。
(8) 微笑行动:美团的抽查措施,骑手穿工装、佩戴胸牌、头盔拍照,疫情期间须戴口罩,由系统自动审核通过,以杜绝虚假骑手、虚假订单或未着工装等不合规行为。
(9) “四胞胎”:指骑手一次性送一个客户,或同一个小区或同一个地点的几个订单。四个订单叫“四胞胎”,五个订单叫“五胞胎”。
(10) “斜杠青年”:指不满足“专一职业”,选择拥有多重职业和身份的多元生活的人。这一说法来源于英文slash,出自《纽约时报》专栏作家麦瑞克·阿尔伯撰写的书籍《双重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