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她是谁?
城外浮云山南麓,朝阳的斗形峡谷,地势开阔,阳光充足。周围树木葱茏,一条银带似的山泉从山顶倾泻而下,一路跌宕,敲打在青翠的石板上,激起碎玉一样的水花,叮叮咚咚,仙乐一般。
早晨,云岚四起,百鸟婉唱,风起云涌,山间花草香气四溢。恰似人间仙境一般!
初升的朝阳散发出万千道金丝穿透树梢,均匀的切割着树荫。
树荫遮蔽之下,一条蜿蜒山路,弯弯曲曲,带着的落花露水湿气,一路伸进斗形敞口。
洪伯在城门一开就拍马赶赴城南兵营。
一路上不停催促老马,“老伙计,咱们可快点啊!你啊,跟我一样不中用了,老眼昏花……”
如今,一人一马一对老伙计,都在呼哧呼哧的喘!
好在,已经看见隐藏于林木间的龙骑军旗。
金红火焰滚边,中间是威武霸气的神龙巨首。
洪伯顿顿心神,熟悉的军旗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亲切感。
这近似于家的熟悉感让他平复了狂跳的心。
“小四儿,洪伯怎么来了?”负责外围警戒的老三杨珏回首戳戳杨琰,“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去看看!”
二人一溜小跑下山时,老态龙钟的洪伯已经进了主帐。
最默契不过是手足。
一个眼神足矣!
俩人顿时行动鬼祟起来,灵蛇一般绕过哨兵,悄悄贴近父亲的营帐。
“哪里来的?”将军豁然起身,声音陡然拔高!长臂一揽,把洪伯自怀里取出的一物拿去。
老三和小四一惊,以为父亲大人发现了他们。
多少年没见过父亲如此激动,看那老脸都红了,还有那嘴唇,哆嗦什么呢?
骇下长髯都飘起来啦!
小三俩人更加好奇,恨不得眼睛里伸出一双手,从老爹手里抢过那个东西看看是什么能让老爹那么激动!
偏偏一向棺材板脸的老爹紧紧捂着手里的那个东东,生怕谁抢走了似的!
哥儿几个时常私下议论,老爹定是多年守寡以致于那啥不满,日日板着一张脸!吓得小哥儿几个鹌鹑似的!
尤其俩小弟,带到军中之后不知道找哥哥们哭诉多少回!
老爹其实一点都不显老,和老大老二走在一起挺像个大哥哥的......老大老二还常常制造点小意外,比如,邂逅个大婶大姨什么的。像极了亲密无间的兄弟!
如今老爹那白玉石般的手指正紧紧的握着,骨节分明的指节透明没有血色,“洪大哥,这,哪里来的?这是秋水啊!”
“没错!”
“是秋水!”
“夫人的秋水!”
“昨晚上......”
昨晚上,洪伯快步走回门房时,桌上半杯温茶,点心没动,碟子旁边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剑。短剑尺把长,看似普通,和别的兵刃一般无二,拿起触手冰凉,寒意直达心底。
记得这把剑长年佩戴在夫人腰间,杀敌无数,自从夫人失踪,再也没看见过秋水。
将军数次派人去当年的战场上寻找夫人,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孟大嫂子也确认过了,就是夫人的秋水!
那个孩子,那个可人儿疼的女孩子,她是谁?
据孟大嫂子说,夫人和将军失散之时,已身怀六甲......那个女孩子是夫人的孩子!一定是!
洪伯的白胡子悉悉索索的抖,“将军!那孩子我看过了!眉眼和夫人相似!身形和您相像!一言一行俱是我杨家儿郎之风!”
洪伯激动起来,恨自己老眼昏花,怎么当场没认出来那个女孩子呢!断然不该让她深夜离开!这偌大的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有没有被坏人欺负?
有没有一日三餐饱腹?
有没有居所蔽身?
将军一把握住洪伯的手腕,“老哥哥,她可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她呢?”
洪伯知道,她,指的是夫人。
懊悔的直拍大腿:“咳,我当时就看孩子像是迷路了,饿了,就慌张着给她弄点热乎吃食,没成想回来她就离开了!”
将军紧紧握着秋水,秋水,整整十二年了!
一时,将军虎目含泪。
大手捂住脸,无声呜咽。“夫人......既然孩子都在,你在哪里呢?是你让孩子回来的么?”
帐外,小三老四目定口呆,“哥哥,那个是我们爹么?”
“弟弟,我们爹还有这么一面?我们爹还有眼泪?”
“我们爹不是一向都板着一张后爹脸的么?”
“说什么呢?”一声轻叱,恍若炸雷,在俩编排老爹的二货耳边炸响,吓得二人抱头卧倒,偷眼看去却是身后不知何时,齐刷刷的立着大哥二哥,老五老六,连小老七也拿大眼睛瞪着他俩人!
被人抓个当场,二人一点也不尴尬;“哎呦,我的小心脏!吓死宝宝了!话说你们偷听都不打招呼的吗?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吗?”
老二抬手在老四头上弹个脑瓜崩:“要不要我去告诉爹爹你俩偷听他说话?”
“二哥!二哥!”杨琰一脸谄媚:“二哥,好二哥!我知道您老是吓唬咱的,二哥一向最心慈,最尊老爱幼不过的!”
“说说看你们听到了什么!”老大哥似笑非笑,狭长的凤目里全是狡诈。
“我说!我说!”杨琰一副乖宝宝嘴脸,被三哥嫌弃地撇出去老远。杨琰丝毫不在意,忙把二人偷听到的信息一一拼凑出来。
“这么说我们娘亲还活着!我们还有一个妹妹!”
“我都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小七撇嘴道,“你们都见过娘亲,就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小七莫要胡说!我们都是娘亲的孩子,只是我们娘亲跟着爹爹南征北战,你年龄小才把你放到老家养着的。”杨瑾略皱眉,一派长兄风范,长兄如父,况且,杨瑾的孩子比小七小不了多少!
“外面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进来!”一声呵斥,打断了几人的嘀咕。
杨瑾领头,弟弟们犯下错都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没带好,杨瑾顺从的解下佩剑,手中的银枪也顺手放在帐门口的兵器架子上,一低头进了帐篷,像往常一样打算代弟弟们背锅。
“你们可是都听见了,你们的母亲很可能还在人间!”将军摩挲着手里的秋水,“这把短剑是昨天有人送到府上来的!这把秋水剑是采用深潭里浸泡了数万年的玄铁所制,吸收了古潭内鲛鱼的灵性,认主之后,人在剑在,人亡剑成灰!”
“为父断言,你们母亲定然在人间!当年的一战,我和你们母亲兵分两路,你们母亲单枪匹马去抄贼寇后路,也怪我,竟然放心让身怀六甲的她去执行如此凶险的任务......那一仗整整打了三个月!我却失去了她,你们,也失去了娘亲!”
将军垂下眼眸,目光从每一个孩子脸上拂过,第一次这么温情,突然发现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连年龄最小的小老七,穿着甲胄,都满脸英气。
十二年啊!
好似一场梦。
终于等来了夫人的消息!
“老大老二,你俩脱了甲胄,微服进城,暗查最近进城的女孩子!”
“老三老四,你俩去找武比的樊大人,留意参见武选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