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紫与惧
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幼的“我”——双瞳中闪烁着耀眼而冰冷的紫色光芒，附着于铁环上的白色气流在一瞬间消散，恐怖的紫色气流荡遍了周围——他轻而易举地震开了了束缚，而后站了起来——背后忽地涌出大量紫色的烈焰，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而那名长发男性现能者，此刻也是同样的震惊。那颗本应击穿麦伊莎头颅的子弹在刚刚的紫色气流中瞬间烟消云散了。
紫色烈焰几乎充斥满了男孩背后的半个房间，随后缓缓压缩，凝聚，合拢。男孩的背上，多出了半边紫翼。
翅膀上的白紫色火焰纵横交错，时而混沌，时而井然，似乎构建成了极为复杂精美的图案。
“好美……”我喃喃道。
不过，似乎有些朦朦胧胧的雾气阻隔着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更多细节……
我看着自己的“翅膀”，看着那耀目的紫光，努力地想看清，却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不是翅膀！那不是翅膀！
那不是火焰！那不是火焰！
不能看！不能看！
这几个声音突兀地在我的心中回荡着，我近乎是出于本能地将视线从那团紫色上移开。
再看长发男子，他仿佛背后发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满脸都是警惕与惊恐。他连忙抬起右手，准备再一次操纵室内的金属器具。可一眨眼，男孩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长发男子再一眨眼，男孩瞬间出现在了他跟前，一只手扣住了他右手的手指。
咔嚓！
伴随着长发男子的惨叫声，他的五根手指被尽数折断，扭曲成了好几段。
疼痛与恐惧让这个现能者失去理智，他一边后撤一边疯狂地挥着另一只手，催动着体内的能量，不顾一切地把室内的铁器往男孩身上招呼。
男孩眼神微动，仅是如此，所有飞向他的铁器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散，七零八落，撒在地上的同时化为了尘埃。
奇怪，奇怪，长发男子的表情……微张着嘴，下巴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哭，竭尽全力却也哭不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只是战力上被碾压还不至于导致他这样，我甚至敢确定我被莱明囚禁时情绪也比他好的多。他此刻仿佛沉浸在一种不可估量的恐惧当中，难道他看到的东西和我不一样吗？
旁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伸出了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着说道：“一呼，一吸，你可以看到全貌，超过了，你就会死。”
还没等我反应，眼前的朦胧雾气便散去。
那团紫火像钩子一样把我的目光勾去，我在转眼的过程中看到假艾茵的表情突然变得惊奇，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见。
呼气。
好痛！
每一抹火苗都是整片火焰的细微构成部分，但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中却又好像是包含着滔天的火海的整体，细节与整体交错，既是一枝独秀，也是百花齐开。
我专注于一个细节，却从中看到了我能想象出来的任何东西，火，花，草，牙齿，细胞，文字，眼睛，地球，心脏，脸，笑声，甜味，笑声，恶意，善意，思维，苦味，思维，价值……看到了，我看到了…诶？
吸气。
不，不！错了，我理解错了，这根本不足以描述，我看不透，究竟有多少细节？！明明我已经在盯着一个最微小处看了，却能看出无限多的东西，我感觉我整个人仿佛陷进了无底洞当中，不断地下坠着，永无止境。
深渊，吞噬一切，连恐惧都不会剩下。
不，不！不是我理解错了，是我根本无法理解，我根本达不到“理解错了”的前提条件，那些东西是什么啊？！这些东西，这个，那个，那个不是东西，这，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不，这不是东西，这个是，那个是东西，这个是一个东西，这是一个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这不是我知道的，那个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我知道@#*-～:)……我怎么了？
头好痛！
就好像有人用手插入了我的天灵盖，不停地搅动着我的脑子。
不！不是好像！我看到了，一个人…应该是人，一个东西，一个……把手插进我的天灵盖，搅浆糊一样疯狂地搅动着我的脑浆。
“是谁？！快点滚开！”
我想把那个搅动我脑子的人拉开，双手却只抓到了空气，整个人也摔倒在了地上。我爬起来再一看，那个存在已经几乎把整只手伸入，我的后脑勺映出了它手臂的轮廓，手贯穿了我整个头部，进入我的脖子，快要抵达我的心脏。
可恶，这样下去会被杀死的！
我向前跑去，却又摔了一跤，鼻子磕到地上流出了血，我拿手捂了捂，刚准备爬起来再次跑过去时，我看了看满手的鼻血，意识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我是怎么看到我……看到我的后脑勺的？
我缓缓坐在了地上，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想不出来啊…
我一边思考一边咬着手指，心烦意乱，百思不得其解。
咬着咬着，感觉空荡荡的，咬不着了，我开始挠着头。
挠着挠着，感觉好像扯下了一块什么东西，我随手扔掉。
呼气。
痛！
后背被人猛击了一下，世界瞬间变了样，眼前依旧是一片回忆的场景，只不过所有事物都静止不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假艾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一反常态地严肃，自言自语着：“奇了怪了，这里竟然也会被污染……你潜意识里延长了这一次呼吸的时间，这一个呼吸间内我唤不醒你，但你没死也没疯，算你命大啊。”
听完这话，我才感觉到胸口异常堵闷恶心，如同憋了好几分钟的气，我大口大口喘息着，平复这自己。
低头一看，我被自己吓得跳了起来。
全是血，我…我……左手的手指，全都不见了！能看到断口处的森森白骨。
这时，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传来，胃里的东西涌上了食道，却卡在了嗓子眼。
好难受…那东西很硬，体积不小，好像还不规则，呕……
我废了很大的劲才把那东西吐出来。
红色的，全是血，很多根柱状物搅在一起，这个东西就像是……一团红色的灌木丛。
一股恶寒窜入我的心脏，我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团“灌木丛”。
我无法思考了。
这些……是手指，都是我的手指，被啃下，咽到了肚子里，又吐了出来。
我双手抱头，却感觉右手的手感不太对，太软了。
我收回右手，只看到血、肉、骨渣混合在一块，无比渗人。我战战兢兢地看向旁边地上我刚刚丢掉的东西。
一块带皮的骨头，上面还有一只耳朵与些许头发。
我伸手摸了摸我右半边脑袋，没有摸到耳朵。
我又摸了摸头顶，摸到了几个血洞，疼痛感姗姗来迟。
……我好想哭……
我看着眼前静止的世界，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为什么，我明明看的是我自己……”
“你并没有把那些当成你的一部分。”假艾茵回答道。
“好了，这只是一个插曲。”假艾茵把手搭在我的肩头，彻骨的寒意传来，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冷到发疼的感觉让我强烈的明白我还活着。
大脑仿佛被洗涤了一番，刚刚痛苦的回忆已然朦胧。
再看眼前，世界重新开始了运作。
那男子瘫坐在了地上，眼神涣散，嘴唇不停地微微翕动着，男孩走到了他面前，而他毫无反应。
男孩伸出两根手指，挖去了他的两只眼睛。
长发男子清醒了过来，捂着面庞惨叫了几声，双手却化为了尘埃——他空洞的眼眶内此刻被紫色的焰火填满。
连惨叫声都化为虚无，男子自内而外被焚烧殆尽。
我被“我”震撼到了，说不出话来——面前的这个“我”比MASK还可怕。
再看这个男孩，此刻他的紫色双瞳无比得空洞。他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紫色的翅膀渐渐地消散于空气中。
我这时候看向我的母亲，我发现她是睁着眼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怎么回事，母亲他……一直以来都时清醒着的？
“按照我的猜测，麦伊莎早就已经醒来了，但因为身体疼痛而无法动弹，躺在地上的她目睹了这一切。”
“喂，”听到假艾茵直呼我母亲的名字我有些不爽，“请放尊重点。”
假艾茵这时候呵呵笑了两声，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多的话语我就不说了，待会儿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表现。”
我愣了一下，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时，画面中，一个男人匆匆忙忙地打开了家门，看着一片狼藉的内部，愣在了门口。
布伦……我父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