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光芒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怔怔地望向苏玉双，在看她，似乎又没在看他。

苏玉双没有说话，她把柳条筐放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然后蹲下身，开始收拾起那些散落在地的书本。

赵忍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着。

直到苏玉双把书收在一起，摆成一摞，又从筐子里把她借走的那本书拿出来，准备和其他的放在一起……

赵忍的目光，落在那本书的封面上。

书被保护得很好，细心地用报纸包上了书皮。

他忽然暴跳起来，一把夺过书本，狠狠摔在地上：“读书，读书，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赵忍！你胡乱发什么脾气？！”

苏玉双语气严厉，她看向对面，却发现他的眼眶有些红了。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又弯腰把那本书捡了起来，拍了拍泥土：“读书怎么没有用呢？就算现在没有用，以后一定会有用的……”

“呵，以后……”赵忍冷笑一声，

“你知道有些读书读的多的人，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吗？”他轻轻问着。

不等苏玉双回答，赵忍又自顾自道：“书读得书，就能随便闯进别人家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吗？读得好，就可以只管自己的前程，不问亲生骨肉的死活？”

“所以，你还认为读书是好事？”赵忍这样问苏玉双。

他情绪似乎有些平复了，又恢复到平时那副阴郁内敛的样子。

苏玉双知道，他刚才所讲的，是他自己的际遇。

时代的浪潮之下，每个人都会被裹挟其中，不能免俗。

有些人是一开始就被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而有些人则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不过就算那些看似人生赢家的人，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但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然有用。”苏玉双坚定地回答。

“只要我们坚守本心，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我们每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展所长，过上好日子……”

赵忍看向眼前身形纤弱的少女，有些恍然。

她站在那里，穿着缀着补丁的的确良衬衫和不太合身的军绿色裤子，身后是灰败破旧的墙面，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却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就像屋外秋日的晨光，温暖而坚定。

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

“傻子别跑！”

“快点，你去那边堵他！”

原来是几个六七岁的男孩呼喝着，对一个半大少年紧追不舍。

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四岁五，扁平脸，眉眼之间的距离比常人大了不少。

他跑得跌跌撞撞，眼看就要被追上。

终于，“啪”的一声，少年摔倒在地。

他也不起来，就坐在那里，嘿嘿傻笑着不说话。

“看你还跑不跑，说，你为啥吓唬我妹妹？”

这帮孩子也停下来，为首的一个冲着少年问。

“这个大傻子还在笑，估计以为我们逗他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