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机

妈妈突然查出得了这么重的病，肖雅无法接受，但已成事实，她既不是可以悬壶济世的神奇，也不是拥有神奇魔法的女巫。她无力回天，再多的痛苦、流泪也无济于事。

但她想为妈妈做些什么，来挽救妈妈的生命。她想让妈妈再多陪陪她，想继续天天听她唠叨、叮咛。

她想起了一个地方，人们在最无助的时候都会想起的地方：庙宇。求助神灵是人们为亲人祈福的最后机会。

上海最有名的庙宇是城隍庙，以往在过年的时候，妈妈都会带上她和妹妹前去。

每人烧上一柱香，妈妈还会提前准备好硬币，带大家去为每一尊神像磕头、跪拜、投币，临走前再捐上一点钱。

那个地方是她最敬畏、恐惧的地方。虽然她从来都顺从地跟着妈妈去祈福，但每一次她都是在恐惧中度过。里面的布局、敲打木鱼的声音、诵经的声音，都让她感到恐怖。

今天，肖雅想去祈求各位神仙救救妈妈，给善良的妈妈一条生路。

肖雅送皮皮去了幼儿园后，便直接赶往城隍庙，去为妈妈祈福。

她到达的时候，城隍庙的门还没有开。她找了一个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掩面而泣。

等开门后，她迅速擦了一把脸，起身走到卖票的窗口，低着头买了一张门票。

她走进去后，先模仿妈妈的样子，去领了香。然后走到香炉前，闭上眼睛，为妈妈祈祷，然后叩头，把香送入香炉。

然后她往后走，每进一间大殿，她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前来，殿内的布置，供奉的神像，都让她感到害怕。

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她必须走进去。她硬着头皮，按照以前妈妈领家人走的路线，一路跪拜、磕头、祈祷、投币、捐钱。捐钱时，她特意写上了妈妈的名字。

走了一路，她哭了一路。

离开之前，她特意花100元为妈妈求了一道符，悬挂在大殿内。道长说他们会日日诵经，为施主们祈福，保佑大家逢凶化吉、延年益寿。

离开城隍届，她没那么难过了。

回家的路上，肖晴来电话说，已经去见过同学，同学看了妈妈的报告，说肺腺癌的可能性很大，但最终结果还要等几天后胸腔积液的化验结果。

肖雅有点开心，她感觉来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回到家，她便兴奋地跟妈妈说：“妈，肖晴的同学说是肺腺癌，这种癌就是一种慢性病，有可以长期吃的特效药。”

妈妈听完平静地问她：“癌症还能治好？”

肖雅赶紧从网上搜来有关肺腺癌的信息，给妈妈看，妈妈有些相信了，但她更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她告诉肖雅：“那检查就不真，你看我像有病吗？”

的确，妈妈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除了需要每天从背后抽取胸腔积液外，暂时也不需要进行治疗，看起来与健康人无异。

因此，有时候肖雅也会怀疑医院的诊断，但妹妹就是医生，她知道那个结果不会错。

两天后，妈妈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肺腺癌。拿到结果那一天，肖晴便开始着手买特效药。

过了大概三天，药便寄到了家里。

有了药，肖雅与肖晴心安了一点，两人开始商量搬家的事。

肖雅建议等妈妈身体好点，状态稳定了再搬。肖晴却坚持按原计划搬家，肖晴说：“我们还是早点搬吧，晚了，我担心咱妈享受不上新房的生活。”

听到肖晴这样说，肖雅“咯噔”一下，她问：“你不是说这种药可以长期吃吗？”问完就流眼泪了。

“是可以长期吃，但也要看人的，有的会产生耐药，有的不会，产生了耐药就不能再吃了。”肖晴红着眼睛说，“你别急啊，这只是一种可能。”

在肖雅看来，只要有可能就会有发生的几率，这个道理肖雅确信不已，因为她大学学的专业是数学，概率她每次都考满分。

但听了妹妹的话，她也觉得还是早点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搬家也是势在必行。郊区的这个房子是租的，两室一厅，他们一家7口人住在一起，真的是太挤。

何况，皮皮9月份要读的小学，在新家附近，4月份已经报好名了。

7月31日，他们正式搬家。肖雅姐妹负责打包，大部分都在昨天打包好了。刘哲和爸爸负责拆床、搬运。妈妈负责看着孩子们。

家当是真多啊！刘哲和爸爸跑了几趟都没搬完，屋里堆得还跟小山一样。

肖雅让刘哲去马路边临时找了两位师傅们来帮忙。他们一来到家里，便说：“乖乖，这么多东西？得跑多少趟才行，加钱，加钱！”

一番讨价还价，肖雅给他们一人加了50块钱，他们才开始搬运。确实跑了很多趟才搬完，肖雅看着他们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付钱时又每人多给了20元。

可能是感到开心，两们师傅临走前，告诉他们：“家里不能堆这么东西，不吉利，老人容易生病！”

肖雅听完，后背发凉，这家里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从老家带来的。有用了十几年的床单、被套，还有已经坏了很多年的物件儿。

装车后，肖雅、刘哲和皮皮跟车走。肖晴带着父母、可可打车去新家。

上车后，肖雅给肖晴发了一条信息：“搬好家，我们俩把东西好好理理，太旧的东西扔掉。”肖晴回复了同意的表情。

到了新家，刘哲又去找了人，卸车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但东西一样都没扔，因为妈妈拦着不让，说都有用。

晚上，他们一家在肖雅家一起吃了晚饭，冷冻水饺。

爸妈选择跟着肖晴住，这是在搬家之前就已经确定好的。因为肖晴去年离了婚，成了单亲妈妈，他们跟她住在一起可以帮她照顾可可。

还有个原因是肖晴是医生，可以照顾妈妈。

妈妈服了特效药后，身上长出了很多小疙瘩，非常痒，肖晴又为妈妈开了止痒的药，每天按时涂抹。

这种特效药价格非常高，一个月要花去几千块钱。并且为了提高免疫力，肖晴为妈妈注射一种针剂，600多块一针，一个月下来，又是几千块。

一个月下来花在药上的钱就上万了。肖雅取出了单位裁员的补偿金，拿给肖晴，但肖晴坚决不要。

她说：“姐，我有存款，不用你负担。”

肖雅知道妹妹拒绝的理由：她没工作。这让肖雅很郁闷，肖晴一个人负担孩子，父母又跟她住在一起，开销本就已经很大。

肖雅决定出去工作，但妈妈生病中，皮皮9月份要入小学，所以她决定找一份轻松又可以顾家的工作。

肖雅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