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念

关于父亲长兄的故事，我一直迟疑和纠结着，说与不说之间，我很怀疑自个是否能讲好这位长辈的故事？

我思来想去，我发现我是讲不好关于我父亲长兄的故事。

父亲兄弟三人，父亲排行最小。大伯年青的时候牺牲了，二伯前些年也不在了。如今父亲健康的安度晚年，我们很少提及从前的人和事情。

而且大伯牺牲的时候，父亲的年纪不大，他以前也很少和我们提及关于大伯的事情。

我有时候怀疑，父亲其实也是不太知晓大伯在家的一些事情，毕竟他们年纪有些差距。

家里的长辈们，其实从来不曾隐瞒过大伯的事情，只是我们年纪小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爷爷门牌上一直挂着“光荣烈属”的牌子，我儿时还喜欢立在他的房门口，仰头看了又看，只是长辈们经过的时候，总是会伸手摸一摸我的头，低声说：“别看了。”

少年时，我偶尔进出爷爷房间的时候，却习惯的低头不去看门牌了。

老一辈的人，总有些重男轻女，爷爷待孙女，总不如待孙子重视疼爱，老人家许多的时候，他会忽视孙女的存在。

爷爷在的时候，我和他见面的机会不多，爷孙的感情浅，我自然是不会向他问及关于大伯伯的事情。

我的奶奶很早病故，兄弟姐妹中，只有大堂哥见过奶奶，但是他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幼儿，自然对奶奶不会有什么记忆。

老一辈乡邻对我们感叹过：“兄弟三人，牺牲的老大脾气最和善，他对长辈最孝顺，也是兄弟里面最有本事最聪明的人。

他如果活着，你们奶奶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你们家的家境一定会比现在好。”

虽然非常好奇大伯的事情，但是少年的我，不敢向半熟不熟的长辈打听大伯的消息，只能盼着她们能够多说一些关于大伯的消息，偏偏她们很快又说了别的话题。

后来我年纪大了后，脸皮也厚实了，想寻问故人故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人可以问了。

只能庆幸当年曾经向外公外婆打听过大伯的事情，外公当时想了大半天后，对我说：“两村隔得有些远，我在家的日子不多，只听说你大伯聪慧为人相当不错。”

外婆多少记得听来的一些消息，她颇有几分惋惜道：“你父亲兄弟三人，只有你大伯性情最好，他如果不去从军，现在也能当一个好木匠。”

那个年月里，木匠已经是乡下最有前途的职业。

外婆是在父亲和母亲结婚后，才去关注父亲家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大伯已经牺牲了。

外婆听说了一些的事情，曾经和我说：“许多的人说，你大伯要是活着，一定会是兄弟里面最出息的人。他不在了，还有许多人提及他，说人太好了，怎么走得这么早。”

我伯伯和我父亲都是脾气不太好的人，我想象不到我大伯是怎么样好脾气的人，让大家一次又一次的提及起来。

当年的乡下，一个年轻人能够跟人学得一门手艺，已经是相当的不错。

他们说，大伯如果不去从军，他可以出师当木匠了。

少年时光一忽而过，等到青年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提及大伯的时候，心里面都有几分的伤心。

这么多年，我们不知道他安葬在何处，从来不曾去祭拜过他。

大家商量着，寻了机会，一定要去看望他。

后来的后来，还是不曾成行，故乡却多了大伯的衣冠冢。

关于大伯的传说，其实还有一些的，但是往事已经远了，就让一些传说散在风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