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承前启后
本以为这次只是个轻松愉快的打雁活动，结果没想到试试变逝世，打雁被雁啄了眼。
董源抿着咖啡一阵阵的头疼。
人们都说头两侧疼是高血压，后脑勺疼是紧张疲劳，脑门和眼窝疼是压力过大，现在董源的脑袋是跛驴拉磨，转着圈的疼——一会儿压力大一会儿紧张疲劳，一会儿因为自己刚才的回答高血压又上来了，他现在的头疼程度，比当年因为《桂河大桥》的奥斯卡奖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高管只富裕不落后。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就算多了一笔在未来会突然攻击你的黑历史也是如此。
董源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答案让夏迎春的想法有了和未来不同的变化，他也不知道夏迎春回到公司就召集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开始讨论互联网对于公司未来前景的影响和助力，他更不知道夏迎春相当可惜董源只是个大一的新生，没办法拉到他公司来实习。
董源现在只知道，不管是校庆还是ISFVF，距离开幕的时间都不远了，而自己这边还有一堆作业的事情要处理呢。
杨立坤的小组作业第二次组会，也是正式的第一次组会。
董源六个人在学校的四季厅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因为还没从跟夏迎春交谈的挫败中缓过劲儿来，董源这次组会略显沉默，若是在平时他一定是那个主持会议的人，但是现在因为他的沉默，整个小组的气氛都不算好，甚至有点尴尬。
“行了，都别愣着了，”乔冠俊见董源没有开头的意思，他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于是第一个说话，“电影都看了吧？都知道咱们要拍什么了吧？”
其他五人都说看了，只不过，杨亚楠和徐蔚然的回答充满了敷衍的语气，这让乔冠俊心头不爽的感觉有增加了几分。
“那么咱们就来讨论一下要准备的东西吧，首先是……”
“等一下！等一下！我觉得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的！咱们先把分工分了吧，谁干什么，咱们提前分好后面讨论的时候也好知道每个人都该干什么。”
周启航满面堆笑，只不过他长得不帅，不抽烟，但是牙齿却黄的发黑，笑的不讨人喜欢。
乔冠俊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那我当导演吧，你们觉得可以吗？毕竟是我提出来要拍《教父》的，而且你们之前不也没看过这片子吗？我看过几次，印象深刻一些。”
“那么给你当制片，”周启航急急忙忙的接话道，“我对乔冠俊当导演没意见，可我也不会别的，就让我当制片吧。”
“你行吗？”
乔冠俊十二万分的不放心，他其实是想让董源给他当制片的。
一方面董源从平时的言谈举止就让他觉得稳重，比起周启航这毛毛躁躁上蹿下跳跟个大圣手下褪了毛的猴孙的人比起来，董源光是看着就让人放心。
另一方面乔冠俊也从吴迪那边多少的听到了些关于董源自己长镜头作业的事情，对于董源办事能力他是认同的，相比之下，周启航就逊色太多了——他的组八字还没一撇呢。
但是周启航拍着胸脯保证，我办事你放心，看着周启航这副表态，加上其他人有没有反对意见，乔冠俊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支持自己当导演了，这要是一个劲儿的反对周启航，可能会跟其他组员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那我就来美术和化妆吧，别看我虽然不怎么懂电影，但是我化妆绝对没问题！但是我想，布置拍摄场景可能还得找美术学院的人帮帮忙吧？”
罗佳雨说完看向乔冠俊，她已经默认乔冠俊是导演，这个组要听他的了。
乔冠俊点点头，“咱们先分工，剩下的再去找人，董源，你想干什么？”
“我就后期吧，剪辑合成调色调音这部分都可以交给我，这方面我熟。”
刚才走神，让董源最合适的岗位归周启航了，那现在董源只能重操旧业去干后期了——不过问题不大，董源的制片和后期能力，狐狸笑猫，那是彼此彼此了。
“那你俩呢？”乔冠俊看向最后的两人，“摄影？录音？这两项你们应该干不了吧？”
“随便啦，还剩什么活计随便给我们两个分点就行，或者给你们谁打打下手也行啦，啊，不过太费时间和太累的不行，我们两个平时晚上都有事，白天不能太忙了。”
杨亚楠用无所谓的口气说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开会开始就在低头玩儿着手机，她用的是和董源一样最新款的爱珀4，做了美甲的手指咔嗒咔嗒的敲着触屏，显然是在和人网上冲浪激情聊天。
徐蔚然也差不多是如此，唯一的却别只是她用的是黑莓带键盘的滑盖手机而已。
“那你们当录音怎么样？一个录音师一个杆师正好。”
“好啊，就这么定了吧。”
这次连董源都侧目了——这俩姑娘真的知道录音师和杆师是干什么的吗？
前者是负责用专业录音设备采集拍摄过程中的一切必要声音，比如演员的台词和环境底噪，这工作并不是简单的录音就完事儿了，录音师要负责在检查拍摄过程中录下来的声音是否清晰，能够在后期制作的时候使用，以及确认有没有杂音，同时还要根据不同环境配置不同的装备，比如在室外的大风天就要准备防风措施减少风声，根据不同的拍摄需求使用不同的设备，比如使用无限录音设备之类的。
而杆师则和杨亚楠她俩要求的‘不累’完全相反，这是个纯粹的体力活儿，毕竟要举着好几斤重，好几米长的录音杆和麦克风保持一个姿势直到一个镜头拍完，不能穿帮，不能移动，甚至汗水进眼睛都不能抖一下，要保证麦克风和声源的距离恒定，这样才能收到最清晰稳定的声音。
可以说这两个岗位都是需要一定专业性的，杨亚楠和徐蔚然不管怎么看都不像能胜任的。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两个真的把《教父》这电影看了吗？”
“嗯嗯，当然看了，怎么了？”
“那杨亚楠你能跟我说说电影都讲了什么吗？”
“嗯？不就是个家庭伦理剧吗？一个家庭不幸穷小子认识了个有钱的大叔，大叔觉得穷小子不错就给了他一大笔钱，然后穷小子装成富人在城里骗吃骗喝，然后钱花完了被赶出城，这时候大叔又出现了，小伙子发现他是个杀手……”
“够够够！停！你说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教父吗？我后面还没说道呢。”
这是哪国的教父啊，就算是董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要说这是《百万英镑》倒是还有点像，但是大叔是杀手这个设定是哪儿来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吗？
“我受够了你们俩了，我就直说了吧，就你们两个这样，我根本就不想和你们一组，我真的很奇怪你俩是怎么考上电影学院的，你们对电影这第七艺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吗？”
乔冠俊气炸了，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杨亚楠和徐蔚然两个人，现在他的脾气被彻底点燃了。
“你什么意思？你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多看了两部电影就高贵起来了？神经病吧？你算什么东西啊？”
“没错，在电影学院这里我就是比你俩高贵懂吗，看电影的就是比你们这种不看电影的更有发言权懂吗？”
董源瞅了眼周启航，心说制片你快拦着点啊。
结果他就看到周启航跟个木头似的往哪儿一杵，丝毫没有拦着的意思。
那边杨亚楠已经在阴阳怪气了，“你那么高贵，让你来和我们一起读书真是委屈你咧，你这么有才华有知识你应该去导演系，别和我们这种只想混个毕业的人待在一起，哦可惜了，你没那个能力去导演系，你只能和我们一起上学，看起来你的水平和我们也差不多嘛，哈哈。”
这句话就像是踩在了猫尾巴上，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乔冠俊‘腾’的一下站起身，“你懂个屁！你以为我是自愿和你们这样的人在一个班里的吗！”
“而且出来学校你什么也不是，比起你我们才是更会生活的懂吗？”
徐蔚然帮腔道。
让他们继续吵下去的话，说不定这次小组作业就得像马奎尔的《蜘蛛侠4》一样胎死腹中了，虽然现在已经和《绿灯侠》的情况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都冷静点。”
董源赶紧起身拦着乔冠俊，他挺怕乔冠俊跟杨亚楠打起来，那就不是场面不好看的问题了“你们双方都想冷静一下，好吗？冠俊，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亚楠，蔚然，咱们去那边聊两句怎么样？”
“别叫的这么亲热，恶心。”
董源也不生气，心平气和走到远处的一张桌子，朝着杨亚楠招招手，后者如同胜利者一般，挖了一眼脸色涨红的乔冠俊，带着徐蔚然坐到董源对面，“说吧，你想怎么样？”
“那当然是为了能继续完成小组作业而试着努力一把了。”
董源露出个苦笑的表情，不过这是他装的，为了能和同样在气头上的杨亚楠二人交流，把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更容易切入话题。
现在的主要矛盾并不是杨亚楠的态度问题，主要矛盾是杨亚楠以及徐蔚然，她俩和乔冠俊之间的冲突问题，董源这两辈子已经有年头没见过这种问题了——这种对人不对事儿的问题。
毕竟在社会上混，大家都是为了搞钱，就算觉得对方是个傻子，只要有钱搞，表面至少会和和气气的，像这种人身攻击产生的矛盾基本也就停留在学校阶段了。
董源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能从根儿上解决这个问题——杨亚楠和徐蔚然，还有乔冠俊，三个人理念上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一方是讴歌人生赞颂青春的女大学生，一方是视电影艺术为生命的未来艺术家，他们要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董源情愿抱着壶把那尿喝了。
但是董源也清楚，自己根本没必要给他们三个除根儿，解决不了问题，我还解决不了你出问题的人吗？
“我觉得乔冠俊说的有一定道理……”
“又是教育我们是吧？”
“不不不，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先急……啊不是，让我说完，乔冠俊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代表他是对的，正相反，我倒是觉得你们说的很正确。”
“什么意思？”
“在电影学院，你不看电影，不分析镜头，不搞学术，那确实没有发言权，你吵架都没办法和他在艺术上吵对吧？但是正如你们说的，离开了学校，会生活的，有社会阅历的人才能活的更好，人生只有一次嘛，享受生活嘛，尤其是大学生活，更是如此，把宝贵的时间用在作业上，不如出去享受，我觉得这是很正确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杨亚楠眉头一皱，问道。
“很简单，我想为小组提供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乔冠俊想搞他的艺术，你们想享受你们的生活，我都可以满足，只不过需要一点点代价。”
“什么代价？”
“都说谈钱伤感情，但是同样谈感情也伤钱，我不和你们说什么同学情这种虚了吧唧的东西，咱们谈点实际的，你们要是不想拿毕业的双证就当我没说，但是如果你们还需要那俩证，你们就不能挂科，很显然现在的问题是这次作业你们一点力不出，我能分你分数但是乔冠俊不一定同意，所以你们肯定得付出点什么的。”
董源在桌面上搓着手，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好孩子绝对不要学，那不是什么好行为。
“这次小组作业花销是大家均摊的，你们只要交双份的预算进组，你们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怎么样？作业该有你们的分肯定会有，我保证，甚至如果有需要我还能给你们写总结报告，如果以后你们要用，比如出国或者升学，需要实践经历也可以有的说，别觉得这很奇怪啊，你们花钱不是买作业，你们也是小组重要的一员，对，你们的岗位是……投资人，或者说，甲方。”
董源的方案很简单，只要不让杨亚楠和徐蔚然出现在组里，问题就解决了，反正她俩也不想出力，不想出力好办啊，出钱就行。
“你以为我们两个傻吗？交了钱你怎么保证你说到做到？到时候钱花了分还没拿到，我们不是亏死了。”
徐蔚然冲着董源不屑的翻着白眼。
有戏，董源心里一乐，杨亚楠她俩最先担心的竟然不是这事儿不合规，而是担心人才两空。
“你们不放心咱们可以立字据，你们一份我一份，要是最后没给你们分，你们可以拿着字据和我鱼死网破，不过你们放心，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你能说服乔冠俊？”
这还真不好说，董源不敢打包票，毕竟这个想法最大的问题就是乔冠俊，不过董源觉得，就凭他对杨亚楠二人的反感，有个机会让她俩从拍摄现场消失，乔冠俊应该不会拒绝——只是得想个办法劝乔冠俊把小组作业的分给杨亚楠和徐蔚然才行。
“总得试试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行不行。”
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jpg。
“如果我们两个不进组，你又怎么跟其他人解释我们俩的情况呢？乔冠俊没看到我俩做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太小瞧剧组摸鱼的人了，一个组里可以摸鱼的岗位多了去了，再不济，给你们的活儿我替你们干了不就行了？只要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你们可以什么都干了，也可以什么都没干。”
徐蔚然看了看杨亚楠，那意思要不咱就这样？
杨亚楠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董源说道，“让我们考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事儿咱们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好吗？”
杨亚楠和徐蔚然点点头，这点道理她们还是懂的。
送走她俩，董源又把乔冠俊叫了过来，他没有直说自己让杨亚楠二人掏钱买作业的事情，只是委婉地表示他有办法让杨亚楠二人不出现在乔冠俊眼前，想看看乔冠俊的看法。
乔冠俊此时对刚才火气上头的发言已经感到了些后悔，他虽然真的瞧不起杨亚楠和徐蔚然的行为，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让气氛相当尴尬——可是转念一想她俩的话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会儿乔冠俊正陷入‘我的错’和‘彼此彼此’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心态的怪圈。
听到董源的话，乔冠俊现实愣了一下，紧接着满是狐疑的说道，“要是她俩什么都不干，我可不同意给她们分啊。”
“那自然不能，只不过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在拍摄现场干不是吗？对了，让她们去找景吧，她们对吃喝玩乐门儿清，找个景应该适合她们。”
乔冠俊虽然觉得这样也不行，但是碍于刚才自己的发言，再纠缠下去他自己的脸面上也挂不住，既然董源给了他个台阶下，乔冠俊这会儿就算是苍蝇也咽下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杨亚楠和徐蔚然不是一点没干活，给她们分就给吧。
“那就这么定了，之后我和她俩对接，省的你看见她俩心烦打扰了你导演的工作，你看可以吧？”
“董源，说实话，你真不考虑来当制片吗？”
“算了算了，我就不和周启航抢活儿了，我老老实实做我的后期吧，正好我最近事情也不少呢。”
“那好吧，我本来听吴迪说的，还挺想让你当制片来着。”
“呵，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