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抚乌骓
“大小姐，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是若是不把它控制住，让它冲出院子的话，就更难抓了。大小姐您放心，我们几个知道分寸的。喂，你们几个将院门关上，别让它跑出去了。”
老张对于马匹方面很有心得，既然他这么说了，苏婉也姑且先相信着吧，两个下人听从他的话将留乡堂的门关上，十几个人将乌骓团团围住。
“听我命令，待会儿一起上去，动手时都小心一些，别伤了它，否则可是要掉脑袋的。”老张这话可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么一个赏赐下来，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苏家，断然不能出一点差错。
春华护着苏婉站在老张身后不远处，这是苏婉的意思，她必须亲眼看着才行，否则她不能安心。
乌骓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左前蹄一直在地上不断地摩擦，身子也微微拱起，目光如炬地盯着一个空隙，似乎是想要直接冲出去。
光是这份高贵的姿态，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了，此时此刻，苏婉也是心如擂鼓，万分紧张，不仅是怕它受伤，而是就在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从前和娘亲一起策马奔跑时的心情了。
如果，自己要是能骑上它的话......
苏婉摇了摇头，眼中的光瞬间消失，她在想什么？这是给苏远的马，是绝对不能够随意骑乘的！疯了疯了，自己以一定是疯了。苏婉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那匹马高傲的模样，“一定是因为它，我才会有那种想法的，不能再看她了，不能了。”苏婉用后平复着自己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春华有些疑惑，根本没有弄懂苏婉到底在做什么，只好护着她连连往后撤，这匹马却是十分神气，但是春华心中也是害怕的，还是离远些才好。
背后是马蹄的声音和慌乱的叫喊声同时出现，“快快快，抓住它抓住它。”苏婉就这么听着也没有转身，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紧握叠在胸前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能不住地祈祷，希望乌骓不要受到伤害。
乌骓的行动极为灵敏，春华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刺激。乌骓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发光的闪电在人群中迅速穿梭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跟着乌骓的脚步同步进行了，好不容易有一根绳子套上了它的脖子，它猛地扬起前蹄，一下子就把那人踹到在地，从鼻子里重重地呼出几声厚重的白气。
它的眼睛如同两只浑圆透亮的黑珍珠直勾勾地盯着苏婉的方向，那道背影映衬在乌骓的眼中，竟是成为了它唯一的逃跑方向。
“大小姐！”苏婉的耳边响起了数道惊呼声，苏婉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乌骓朝着自己奔来，油亮的毛色，高昂的脖颈，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气质，无一不在吸引着苏婉，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一匹乌骓，原来竟是这种感觉吗？
“小姐！”春华在苏婉身边，见到自家小姐已经出神，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只当小姐是被吓到了，全然没有想过苏婉其实是想要骑上它飞奔驰骋一番。
苏婉的转身让乌骓的反应更加强烈了，爆裂的嘶鸣声震耳欲聋，春华立刻拉着苏婉远离此处，口中还一直在叫着，“张叔，你快想想办法啊！”
此刻他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指挥着手下人一起动手，十几根麻绳尽数套上乌骓的脖颈，他们同时发力果然遏制住了乌骓的脚步，可是这也惹怒了它，它的脖颈猛地向反方向一扯，十几个人立刻站不住脚整个人开始摇晃起来，接连发力数次，所有人都被晃倒在地，手上的绳子也送了。
乌骓似是对脖颈上的绳索很是不满，摇晃了五六次都没有弄掉，有些生气，后蹄不满地在地上磨了磨。
很快它再次锁定了苏婉的位置，朝着二人就扑了过来，它直接越过院子里假山，身体停留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苏婉仿佛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彩虹朝着自己飞过来。
“小姐，快跑。”春华的声音适时打破了苏婉的幻想，她被春华拉在身后，神情恍惚地跟着她往前跑，苏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别担心，它是不会伤害你的。
双脚怎么能跑过四个蹄子呢？
乌骓很快就追上了春华和苏婉，并且十分聪明地将她们堵在一处假山后面，除了一旁的池塘之外，竟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春华不禁暗骂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连逃跑都不会！乌骓一步步逼近，春华吓得都要哭出来了，但是还是死死地护在苏婉身前，身后的苏婉倒是一脸兴奋，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传说中的乌骓宝马呢！
“小姐，要是我死了，你就多给我摆点儿好东西，还有你答应我的三个月的月例，还有还有我那日不小心将秋月的簪子摔坏了，她还不知道呢，小姐你可要好好活着呀，小姐？小姐？”
秉承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想法，春华眼一闭心一横，将她脑子里现在能想到的东西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说着就感受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她缩着脖子伸手往后摸了摸，只能抓到一团空气，她睁开眼睛嗷的一声尖叫起来，视线前移只见小姐正站在自己的身前，而原本那心高气傲的乌骓宝马此刻正在享受着苏婉的抚摸，看起来十分舒适。
“春华你小声一点，别吓到踏雪了。”
踏，踏雪？春华万万不敢相信，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姐居然连名字都起好了，更恐怖的是为什么它会这么听小姐的话啊？难不成小姐是神仙不成？
从后面匆匆上来准备偷袭乌骓的老张等人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苏婉一身梨花白的披风不染纤尘，身旁的乌骓却是霸气优雅。苏婉的侧颜明媚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抚摸着乌骓的脖颈，本是两个看起来极端的存在，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是意外的和谐。
在苏婉的安抚下，乌骓竟是完全安静了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的生气或者逃跑的举动，十分听话地任由着苏婉将它带回马厩，将草料和山泉水递到它的面前，它也十分配合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全然没有之气的那种抗拒。
直到苏婉将马厩的门关上，站在他们面前时，众人仍然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老张，乌骓的性格火爆，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像刚才那般行事，会吓到它的。”
性格火爆？这两个字从苏婉嘴里说出来怎么总感觉那么奇怪呢？老张悻悻地笑了笑，“大小姐，说句实话，就刚才那副场景，我是没看出来它的脾气火爆在哪里？”
马厩里的乌骓似乎有了感应，听见有人说它，十分嘹亮地嘶吼了一声，苏婉轻笑，“你们可看见了吧，此马颇具灵性，你们日后照顾一定要尽心尽力才好，草料和山泉水务必要保证来源，绝对不能出岔子，这是圣上对我们苏家的恩赐和信赖，你们一定要用心，若是照顾得好，我会让周管家给你们涨些月例的。”
看着众人激动的模样，苏婉知道最好使的还是钱财。
“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为何这般听我的话的，我身上除了一个蔷薇制成的香囊并无长物，方才已经吩咐下去命人将花园中的蔷薇落花收集起来，等会儿就给你们送过来一些，若是确实是此物的效果的话，日后等到远弟身体恢复后，再驯服它时也会轻松不少。”
苏婉心中虽然对于乌骓跟自己这般亲近心生好感，可是她也能分清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世道就是这般现实，除非圣上再下一道圣旨准许苏婉也可以骑乘这匹乌骓，否则她是绝对不可以上马的，甚至就连踏雪这个名字，也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苏婉的思绪骤然放松下来后，一阵眩晕感骤然袭来，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去，幸亏春华手疾眼快，上前一步让苏婉靠在自己怀里。
苏婉的身体还很虚弱，并没有大好，方才也只是强迫自己提神，刚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婉的体力早已达到极限，能够撑到把要讲的话都说清楚已经很不容易，而此时，她终于是有些力竭了。
她捏了捏春华的手示意回房去，“小姐，您撑着些，我们这就回去。”
苏婉完全是凭着一丝理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春华的脚步很快，好在留乡堂和潇湘水苑仅仅是一墙之隔，当初为了方便年幼的苏婉来找叶云，苏护特意在墙上开了个小门，为的就是将两处连接起来，没想到这下竟是用上了。
回到房间之后，苏婉甚至没有力气将披风脱下，直接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脸颊红扑扑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小姐您又烧起来了，奴婢去找张太医过来。”
“站住，别去，我没事，睡一会儿就会好的，不许惊动其他人明白吗。”
苏婉现在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本就柔弱的身躯现在更是添了几丝病态，更加让人心疼。
“小姐啊！”春华叹了口气，心中虽是不能理解苏婉的做法，却也只能照办，一遍遍地将打湿的绢帕放到苏婉额头上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