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才艺
宫宴开始了，萧舒逸走在最前头，身侧是神色温柔的皇后，其他妃嫔和皇子公主跟在身后，文武百官按照身份位次携家眷入场。
苏婉将那一捧蔷薇花交给秋月，示意她好好保护着，自己则跟在苏扬苏扩身后进了大殿。
大殿装饰的极为富丽堂皇，两侧早已有丝竹管弦声响起，萧舒逸坐在主位上说着什么，不过眼下苏婉倒是半分也听不进去了，按照位次苏婉本应该坐在右手侧的武将位置，可是苏护不在，苏婉只能跟着二房三房坐在文臣这边，一抬头便能看到斜上方坐着的萧元时。
他的面容极为俊秀，在烛火的映衬下身姿更加挺拔，苏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于萧元时她最初是不抱任何好感的，可是就在刚才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萧元时的眼神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那种感觉很难受。
萧元时自然也感受到宴席上有一道注视着他的目光，他微微抬眼，一下子便和苏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苏婉面上一惊，当即低下头去。
她实在看自己吗？萧元时心中微动，随后却又自嘲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自己在想什么呢？她最是守礼不过了，又怎么会看自己呢？
月妃虽然不受宠，但是这样的宴会她却是必须出席的，她性子缺缺，所有的注意力莫过于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萧元时这落寞的神情。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顺着萧元时刚才的视线方向看去。苏家？
做母亲的哪里能看不出儿子的情绪变化，更何况阿依慕自大月国和亲至今，与萧舒逸并无什么感情，在宫中也是深居简出，唯独对于萧元时这个儿子最为上心了。苏家今日一共来了三个女儿，只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看上的是哪一个？
不止萧元时和苏婉，宴会上其实每个人都各有心思，萧舒逸的话刚一说完，所有人都站起来朝着正上方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舒逸爽朗一笑，“众卿平身。”对着旁边的皇后点了点头，凤座上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淡淡开口，眉眼之间皆是温柔与恬淡，“今日宫宴本是为了围猎，不过单纯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今日也来了不少名门贵女，不如做上几样才艺，由圣上，本宫和诸位妹妹评判如何？”
一听这话，苏婉眼见着身边和对面不少千金小姐都跃跃欲试，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准备了。而坐在自己身边的苏锦和苏晴倒显得有些拘谨，似是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杜文倩脸上也是十分后悔，看样子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苏婉的眼皮低垂，杜文倩一门心思想要让二房出人头地，但是却连这么浅显的方法都没有想过，只想着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打扮得光鲜亮丽就好，难不成是要让苏锦以色侍人吗？当真是小家子气。
这样的场合说是为了狩猎，其实上位者的心思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眼下除了大皇子娶了皇子妃，余下的皇子妃之位皆是空悬，但凡稍微有些心思的哪一个不想这这样的场合下让自家的女儿露露脸，就算入不了几位皇子的眼，在场的还是有不少青年才俊的。
皇后的话刚一说完，便得到了萍贵妃的赞同，“皇后娘娘说得有理，既然这样本宫就先添个彩头。”萍贵妃今日的装扮极为华贵，除了一身大红色的宫装之外，苏婉看着倒是比皇后打扮的还要华丽。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红珊瑚嵌金镯放在一旁的托盘之中，言罢，还冲着皇后笑了笑。
萧舒逸没有说话，台下也是一片安静。皇后提出，却是由萍贵妃先添彩头，这无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都说萍贵妃在后宫中独大，有时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眼下一见倒是所言非虚。
皇后嘴角的笑意不减，也命人取来一对银镶红宝石翠镯，其余妃嫔也是各自添了一些。很快托盘便被各种琳琅满目的首饰堆满，就放在萧舒逸和皇后之间。
那些东西倒都是好的，不过在苏婉看来也不过就是那样了。毕竟只要是赏赐的，无论金银玉石，哪怕是一根草都是莫大的殊荣。倒也不是说苏婉一个也看不上了，月妃娘娘的那根白玉制雕花蝶纹簪非常淡雅素净，让苏婉一见便喜欢。
苏婉心中早已知晓，自己身为定远将军的独女，纵使爹娘不在，这样的场合也免不了自己出场。
见席上没有一个人先动，萍贵妃却突然笑了，“皇后娘娘您看啊，各家千金们还有些放不开，不如您先点一个好了。”
萧舒逸抬眼看了一眼皇后，伸手抚上她的手背，安慰地拍了拍，继而又看向下方，“萍贵妃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便由朕先点，那就叶家的女儿先来吧。”
萧舒逸此话一出，萍贵妃的脸色有些凝固，叶家，那是她的母家。萧舒逸这么做显然是为了皇后说话。
不过很快萍贵妃的脸色就恢复过来，“既然圣上这么说，那就由臣妾的母家先来吧。翎儿。”不多时，大殿中央便站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苏婉认得她，是太傅叶秋明的女儿叶翎，也是萍贵妃的亲侄女，说是自幼便得到萧舒逸的恩准，经常出入宫中陪伴萍贵妃，和几位皇子也算是一同长大。
叶翎嘴角微扬，眼波流转，脸颊上带着几分红晕，看起来有些拘束。苏锦微微靠近苏婉低声说着，“大姐姐，这叶家小姐看起来没准备什么的样子啊。”苏婉轻笑一声，不知道苏锦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的场合无论皇后主动提出与否，萍贵妃都有能力让叶翎在众人面前展示风采，更何况叶翎虽然面上局促，但是这服饰，这身段，还有配乐，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久了的，就等着能够有这么一个机会呢。
“看着吧。”苏婉淡淡地回了苏锦一句，便坐直了身子，目光注视着场内的叶翎。
诚如苏婉想的那样，叶翎准备得可谓是相当充分，不仅有伴奏居然还有伴舞。叶翎舞姿轻灵曼妙，身轻似燕，如同花间飞舞的蝴蝶，又如潺潺的流水，一颦一笑皆是恰到好处，让人沉醉其中。一曲毕，萍贵妃的笑意更深，“陛下容禀，这本是翎儿在我跟前儿时的兴起之作，是臣妾觉得跳得实在不错，便让宫中的乐师排演了一下。”
“妹妹有心了，叶翎的舞蹈跳的很好，本宫很满意。”皇后做主从中将萍贵妃添彩头的那对镯子赏给了叶翎。
有了叶翎珠玉在前，其他再上场的人也没有多少意思了。不过为了各家的颜面，皇后还是酌情赏了些东西。不过也有几个让苏婉印象深刻的，旁的不用提，蒋文希虽是不情愿，但是到底也被蒋大人推着上了台，做了一副春日百花图，笔触生动细致，画工精湛栩栩如生。还有鸿胪寺卿的孙女林玉怡的琵琶，声音婉转悠扬，如泣如诉，极为传神。
不管殿下的表演如何，宫宴总算是顺利得开始了，台上萧舒逸时不时和周围的皇子公主们聊天，看起来很是慈爱。
“本宫听闻苏家的嫡女苏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的今日没有献艺呢？”酒过三巡，萍贵妃的脸上已经有些醉意，双目有些迷离，斜靠在座椅上盯着苏婉的方向。一时之间宫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家这边。
苏婉恭敬起身，朝着上首盈盈一拜，动作表情都挑不出半分错处来。萧元时的视线一直盯着苏婉，这回月妃是弄清楚自家儿子的心意了，也微微抬眼看向苏婉，年岁不大尚未及笄，身段容貌都不错，刚才的行礼也十分妥帖，给她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
“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拙技而已，算不上样样精通。实在是没有准备任何才艺，不敢污了圣上的眼。”苏扬倒是没想到苏婉会直接说没有准备，心中狂跳，脸色瞬间黑了起来，但是碍于在宴会上也不好发作。
萧舒逸看着苏婉，倒是想起什么来了，“朕想起来了，苏远为救朕而受伤，想来你也是日夜照料。”苏婉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朝着萧舒逸跪拜下去，“能够救驾这乃是苏远以及整个苏家的荣耀，苏远还在病中不能出席，臣女代苏远叩谢圣上恩赐。”
“起来吧。”萧舒逸的声音平淡，但是眼下在萍贵妃耳中却是另一重感觉，苏婉如花般的年纪，苏护又是重兵在握，莫不是圣上生出了什么心思来？
苏婉挺直身子并没有着急起身，她抬头看着上首，“圣上，臣女虽不曾提前准备，但是贵妃娘娘已然开口，臣女不才，但是也当遵从娘娘。”
萧舒逸不置可否，倒是皇后在一旁开口，“既如此，接下来便由你为大家表演一番吧。”
“臣女遵旨。”
苏婉的一番话不止让苏家的人惊到了，更是让萧元时对她又有了新的感觉，说好的知书达理呢？刚才的一番对话，看似谦恭，一字一句却都解决了萍贵妃设下的陷阱。原本以为她是个小白兔，没想到还是个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