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贾珙的凶名
听了刘常威满是感激涕零的话,贾敬心里一松,随意的摆摆手,而后顺手捋了捋胡须,语气平缓地道:
“刘将军,你是先父任京营节度使时的旧部,平日里又远在辽东辽阳城,虽近些年也不长走动,但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尽管言语一声。”
“我们宁荣两府,京中四王八公,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的!”
“你的事,就是我贾某人的事,既然刘贤侄已经从辽阳城来到了京城,怎么也不把他引到我府上,让老夫见见?”
“虽说老夫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但好歹也是科举出身,金殿策论,金榜题名、进士及第的两榜进士,在天下文人士林中,也算是薄有名声。”
“让老夫瞧瞧他的根骨,将来于科举进士一途上,少走些弯路也是好的!”
刘常威听了贾敬的客套话,当下就有些后悔没有带他次子,前来宁国府来拜访,于是,他脸上有些羞赧地辩解道:
“这不是怕打搅贵府上么?”
贾敬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刘常威,转过头,对一旁有些无聊搓衣角的贾珍,轻声吩咐道:
“珍儿,以后你可要和刘承宇刘贤侄多多走动走动,要像哥哥照顾弟弟一样,照顾好了!”
“他要是掉了一根汗毛,仔细为父揭了你的皮!”
听了贾敬的吩咐,贾珍立马脸色一整,满脸堆笑地向着贾敬和刘常威保证道:
“父亲大人放心,也请刘叔父放心,在这天子脚下,京师之地,别的,我贾某人不敢保证!”
“我就只说这一点,只要有我贾珍一口吃的,绝对有刘承宇贤弟一口喝的!”
“谁要是敢动他,就得先过我贾珍这一关!”
“噗呲········”
“哈哈·····哈哈·······”
听了贾珍看似那么真诚的保证和许诺,可是用这么不着调的词语和口气,怎么样都像是个街头小混混的豪言壮语,没有丝毫百年宁国府贵族子弟的贵气,有的只是破落户的粗鄙不堪。
宁庆堂里的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实在忍不住了就哈哈大笑起来,贾珍看着众人都笑了起来,虽不知为什么。
但也傻傻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看着贾珍傻笑的样子,众人本来快阻止的笑意又被重新勾引了起来。
一时间,宁庆堂里欢声一片,成了欢乐的海洋。
堂外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宁庆堂里够,好似他们只要尽可能地伸长了脖子,就能看到、听到屋里刚才发生的好笑的事情,如此这般,他们也能跟着乐呵乐呵。
宁庆堂院子里巡逻的亲兵,他们就算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也都仍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还是该怎么着,就该怎么着地,整齐列队巡逻;丝毫不好奇,也不打听,目不斜视,毅然坚守岗位,恪尽职责。
院子里正带队巡逻的焦大,见这些侍候在宁庆堂正房大门两侧的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们,竟如此放肆不守规矩,伸长了脖子往宁庆堂里偷窥。
当下焦大脸色一黑,冷脸就提刀上前,冷哼一声,吓得他们个个缩了缩脑袋,各回本位,站好侍立。
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毕竟这些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们,昨天有不少是亲眼看见,这焦大把蓉哥儿的教养嬷嬷——李嬷嬷,五花大绑在前院正中央的空地上,高声痛陈李嬷嬷是如何的放肆,如何的以奴欺主、如何的视金陵贾氏宁国府的家规如无物。
这焦大说完李嬷嬷的罪状,更是亲手持他们亲兵犯错后打军棍用的,成人手臂那么粗的大棒,当着他们的面,把她李嬷嬷给活活乱棍打死。
那场面,就算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但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垂死挣扎的惨叫声和痛彻心扉的求饶声,凄厉无比。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忘也忘不掉。
他们现在一旦见到焦大,这副凄惨的景象仿佛又在他们脑海里活过来了一般。
那场面,至今难忘,他们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因为只要是在现场,每一个吃了饭的当场吐了一地,没吃饭的也是干呕连连。
他们更是听说,晚上前院还闹了鬼。
大半夜的秋风习习,柳树依依,回荡着幽怨的女鬼声,吓得那些心里有鬼的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们,一个个都午夜梦回,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起来,都个个顶着一对熊猫眼,哈欠连天,饭也不好好吃,做事一个个也没精打采的,像是个吸了大烟的瘾君子!
这样劲爆的消息,更是经过有心人的加工,和刻意的渲染下,没一刻功夫,就经过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们八卦的嘴,传遍了宁荣两府和贾氏京中八房的角角落落。
一时间,贾珙和焦大在宁荣两府以及在京族人中,那是声名鹊起,当然只不过是凶名罢了,不是什么好名声!
贾敬辰时得太康皇帝特赦恩旨出诏狱,回府后,听他的贴身大丫鬟春花,手舞足蹈、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讲了贾珙的狠辣事迹,以及焦大的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行径。
贾敬听了贾珙的作为,也是大为惊讶。
巳时,等贾敬收拾停当去往西府,拜见荣国公贾代善时,也得知贾代善早就听说了此事,而且正是因为贾珙如此作为,才得了他的青眼。
于是,贾代善本来游移不定的心,在听说了贾珙令焦大棒杀李嬷嬷后,最终下定决心,连夜带病亲自书写了这封,请求朝廷准许,贾珙袭了辽东开原卫指挥使官爵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