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集会（1）
从下水道出来之后的两天，如威尔所言，寂岩城并不太平，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大量士兵涌入下水道，将排水阀按区域划分，分期分批关闭，大规模排查。
此等不便导致不少淳朴市民的安心小家里出现了排水困难。
当然，这难不倒寂岩城机智的女士和先生们。
很多人家趁着夜色，偷偷把污水直接泼到大街上，一如他们的先辈在下水道尚未完工时做的那样。
林凯收到了来自城卫队的嘉奖，两枚金币。
根据林凯的观察，一枚金币的购买力约等于前世的8000到12000左右。
估算可能不算太准，因为可以引用的样本非常少。
这笔钱是由代理会长侏儒威尔亲自交给他的。
威尔当时还提醒：“不要告诉别人你在下水道做过什么，那些钻下水道的士兵可不会感谢你给他们添麻烦。”
林凯将这些话牢记于心。
他用这笔钱中的一小部份，购买了一些必备物品，剩下的大部分留作备用。
至于入会考核则暂时搁置，直到下水道里的事情彻底平息。
下水道排查、居民生活停滞的这段时间里，林凯尝试学习新的魔法。
然而他发现，《五十年魔法三十年基础》上那些仅仅由几位魔法真言组成的、看上去非常简单的魔法却无法在脑海中形成鲜明的印象，总会悄悄溜走，剩下一片空白。
造成此等情况的原因是魔法师能够记忆的魔法是有上限的。
学习全新魔法的过程像是从无到有，在石板上刻印出魔法的印记，之后使用此魔法则像是使用石板拓印复写出同样的印记。
刻印过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而学习一定数量的新魔法之后往往有一个缓冲期。
缓冲期的长短和魔法师本身阶位、精神力的高低、已掌握魔法数量等等因素密切相关。
林凯之前一口气学习了召唤骷髅战士等好几个新魔法，因此哪怕是他这样精神力超群的体质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学习新魔法了。
同时，公会处于半封闭状态，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实战机会，林凯转而使用比较传统的冥想来提升精神力，等待时机。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林凯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
副会长露尼娜·赫菲斯带队执行一项委托，要离开公会至少三天左右时间。
直到这时，林凯才谨慎地从一块活动的地砖下取出自称娜塔莉的神秘女孩交给他的小袋子。
林凯之前粗略看了几眼，袋子里似乎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在下水道里，林凯的随身物品被露尼娜审查时，小袋子也没有散发出明显的魔法波动，没有引起露尼娜注意。
林凯确定，露尼娜一定会对自己这种几乎是威尔“捡来的”野生魔法师有所防备。
所以他才特意等到露尼娜外出才仔细检视小袋子。
至于为什么不出去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因为那样只会更可疑。
现阶段林凯自己的这个小房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林凯也考虑过会不会存在类似于监控装置拍摄录像之后再观看的魔法。
当林凯以本世界的语言尽可能地解释了相关概念后，魔戒啊哦的答复是有监视类魔法，但是露尼娜似乎不擅长此类魔法，而相关的一次性魔法道具很贵。
总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只要林凯不搞出什么特别大的幺蛾子，应该都没问题。
毕竟之前林凯在自己房间里学习并练习魔法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不满。
林凯取出“黑曜透镜”，戴上这副魔法眼镜后，他一股脑将小袋子里的所有物品都取出来。
物品如下：
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银灰色的粉末，极其细腻，以至于拥有一定的流体特质。
鉴定失败。
这是粉末等级超过眼镜的表现。
一块手帕，一角绣着字母N。
手帕本身旁边没有任何注释，这说明手帕和周围的桌椅、墙壁一样属于普通物品。
此外，包裹里还有一块不知是钻石、水晶还是什么其他物质的宝石，块头不小，但是内部十分浑浊。
鉴定只显示为拉卡晶石。
十四枚金币。
林凯用左手轻敲右手食指上的魔戒啊哦：“起床啦！你来看看这些东西。”
“啊，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不需要睡觉？”魔戒啊哦故意打了个响亮的哈欠，懒洋洋地说，“反正你平时又不让我说话，我现在就喜欢静静看着你瞎捣鼓，直到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再来咨询本魔戒。”
林凯取出一支蜡烛：“就算你不会睡眠，我觉得你还是要适当休息，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黑心工厂主。
你之所以睡不着应该是因为你只剩一颗头骨，也没法闭眼之类的，我有个办法，就是用蜡把你完全封住，这样你就能好好休息了，怎么样？”
魔戒啊哦赶紧换上一种公事公办的职业化声音，甚至那种类似电子音的味道都更浓了几分：“啊，不必了，我真的不需要睡觉。我来看看，这块石头是卡拉晶石，这么大一块理论上能值不少钱。”
林凯疑惑：“理论上？”
“呃……在沙隆坦大陆东部和北部，高阶魔法师很少，这东西不好出手，能不能碰到合适的买主全看缘分。”
“那其他东西呢？”
“让我看看……手帕没什么特别的……这些粉末是……卡拉水银粉……把瓶子转过来让我看看！”
林凯转动手里的瓶子，并调整右手的方向，令戒指上的骷髅可以从各个角度观察小瓶。
魔戒啊哦惊叹道：“啊！那女人没说谎，她竟然真是晨星隐修会成员！”
晨星隐修会。
林凯在剧透中听过有此组织的只言片语，但对其算不上非常了解。
剧透中提到过原本应该占据林凯现在这具身体的柯尔特在湖边苏醒之后，曾借助过晨星隐修会的力量获得了一些好处。
林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隐修会相关的情报：“啊哦，晨星隐修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啊……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魔戒啊哦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好为人师的得意感，“这个组织说起来和你还颇有渊源。”
“和我有渊源？”
“嗯……准确来说是和主人有渊源，而不是你这灵界生物。隐修会是祖师——也就是主人的师父——建立的，祖师他老人家的封号正是「晨星大法师」啊！”
原来沙隆坦大陆上赫赫有名的晨星隐修会的建立者竟然是梅里的师父？
这倒真的触及了林凯的知识盲区，或者说剧透盲区。
不过转念一想，林凯在穿越之前，连梅里有个师父这件事都完全没听说过，那没听说过梅里的师父和晨星隐修会之间的联系，也就不奇怪了。
他进一步询问：“不对啊？你不是说没人记得梅里的师父，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祖师’的名字了吗？”
“啊，名字是没人知道啦，但是像是封号和部分事迹还是有保留的。”
“那梅里应该算得上隐修会里面的高层了吧？”
魔戒啊哦回道：“啊，记住，我的主人不叫梅里，他的名讳是梅里迪乌斯·弗莱德里奇·依·莫比乌斯。
事实和你说的正相反呐，主人他非但不是晨星隐修的高层，甚至和隐修会没有太深的关系。
祖师建立隐修会另有其他目的，而且是亲力亲为，并没有让主人牵扯其中。
祖师消失之后，主人为了寻找祖师的去向，参加过几次晨星隐修会的聚会。
当主人接受祖师消失的事实之后，便继续自己钻研魔法，很少与隐修会有瓜葛了。”
林凯把玩着手中的透明小瓶子：“那么这里装的又是什么？”
魔戒啊哦解释：“啊，我就是看见这个瓶子才确定那女人真的是晨星隐修会成员。
这小瓶是一件珍贵的特制魔法物品。不过呢，说它珍贵吧，但实际上它蕴含的魔力很低，平时不会发出魔法波动。
它会将卡拉晶石粉末缓慢转化成卡拉水银粉，而卡拉水银粉是参加隐修会聚会的必要道具。”
听闻魔戒啊哦所言，林凯来了兴致，因为剧透中有提到柯尔特曾经从聚会中得到了一些好处，具体是什么则不得而知。
“啊哦，如果我想参加聚会，要怎么使用这些什么卡拉水银粉？”
“啊？你要参加？”
林凯随口答道：“毕竟那个女孩让我转达有关叛徒的情报不是吗？”
魔戒啊哦却是持着无奈和无趣的态度：“啊，你是在浪费时间，隐修会里的都是饭桶，祖师消失之后就剩一盘散沙。所以主人也是去过几次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说到这里，魔戒啊哦突然改口道：“啊，等一下……隐修会那帮饭桶里倒是有一两个在灵魂魔法上有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修为。
没准他们会有主人灵魂的线索，或者帮你返回灵界……”
魔戒的话令林凯心生警惕，不过，考虑到夺舍了自己师父的柯尔特曾经参加过聚会并平安返回，林凯觉得可以冒险。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魔戒，我要怎么参加呢？”
魔戒啊哦表现得积极起来：“首先你晃动一下瓶子，看看是不是所有粉末都转化为类似流体的状态。
小瓶里的粉末本身就有提示聚会时间的作用，用粉末将瓶子装满，当粉末完全转化时，就是聚会的时间到了。”
林凯晃动透明小瓶，发现底部还有一些粉末呈现出类似沙粒的状态。
就在这时，仿佛受到晃动影响而改变性质一般，沙粒状态的粉末变得柔软，进而呈现出类似流体一般的状态，很快融入到其他粉末中去。
“看来就是今晚了，”魔戒啊哦评论道，“那个女人将包裹交给你保管时可能就考虑下次聚会日期已近。”
啊哦继续指挥：“房间里不是有一面镜子嘛，将粉末涂抹在镜子背面，然后将左手的霜魂轻语戒指放在镜子正面，写下‘幻境如真，镜如其人’这几个字。”
林凯按照魔戒的方法照做，当卡拉水银粉涂抹在镜子背面之后，迅速渗透并且替代了镜子背面原本的涂层。
同时，原本略有凹陷和瑕疵的劣质镜子表面，也变得光滑平整。
林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黑发黑瞳，相貌平平，身型偏瘦。
他又将左手弯曲，使用左手中指上佩戴的霜魂轻语在镜面上划过。
幻境如真，镜如其人。
镜像逐渐发生变化，仿佛有一名画师在镜像上一层一层涂上油彩，一件黑袍逐渐显现，罩住镜中的林凯全身。
黑袍做工精细，其上绣着类似蝴蝶的暗纹，隐约透露着些许古怪意味。
具体怪在哪里林凯又说不上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依然是普通便服。
随后，镜像的面部之上又逐渐覆盖上一层银色薄雾，与长袍的漆黑呈现出鲜明对比。
薄雾汇聚成一张银色面具。
其上浮现出类似蝴蝶型墨迹测试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