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之人____
乱象地-哥布林丘陵，形似巨兽头颅的神秘小山另一侧，巨兽左眼的山洞内。
“最后的选择”佣兵公会的克罗斯双眼睁开一道缝隙。
他竖起双耳，其上有不易察觉的旧伤。
接着嗅了嗅空气。
他的感知如野兽般敏锐，其中既有天赋，也有后天苦修的成果。
包括第六感在内的感知能力是他战斗力的关键组成部分。
可自从躲进这个山洞里恢复伤势，他的第六感就一直向他传达一种奇怪的信号：
山洞，不，整座小山仿佛都在掩盖什么，并且扰乱了他的感知。
比如不久之前他觉察到了怪异的震动。
按常理来说，乱象地内的震动现象并不罕见。
可之前的震动却有所不同，像是某种更强烈的震动被掩饰或者压制后的残余。
此外，地下似乎还传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现在震动感再次传来，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克罗斯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过夜。
他有伤在身。
以现在的状态，天亮前离开洞穴会有一定风险。
此外，重要的一点是，第六感所觉察的那种掩饰感，似乎并不包含有针对性的恶意。
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是作为战士的自信，不论是对山洞，还是对那名魔法师。
说到魔法师……
自从他遇到那能带来厄运的可疑的魔法师后就霉运缠身。
那名魔法师先是在山顶对着车队乱喊乱叫。
身为优秀负责的斥候，他做出了任何优秀负责的斥候都会做出的正确判断：
判断可疑人员实力，控制可疑人员，移交可疑人员给上级处理。
结果他却被威尔会长大骂一顿。
之后，在对战石化蜥龙时，原本他和费多配合得天衣无缝。
眼看要击杀那只怪物时，怪物却向魔法师摔落悬崖的地方逃窜。
那片悬崖因魔法师所在的马车滑落而结构松动。
石化蜥龙一踏足，立刻有大片岩土崩裂，导致正在龙背上的他与怪物一起跌落悬崖。
受伤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小山修养，结果又碰到那个带来厄运的魔法师。
真是祸不单行啊。
*
此时此刻，“带来厄运的魔法师”林凯正端坐在另一个眼球形山洞内。
不，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名字只是“凯”，魔法师·凯。
回到地面后，林凯二话不说，握住右手魔戒，直接用上蛮力往下撸。
他受够了这坑爹的戒指。
可魔戒像是长在手上，纹丝不动。
“滚出来！”
魔戒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从未拥有过自我意识一般。
“不说话是吧？”
林凯以左手握住右手中指，向后掰去。
“信不信我找个火山口把你丢进去？”
边说边加大力道。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这又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坑人魔戒是个隐患，留着早晚要出事。
掰到一定角度时，阻力突然增大。
仿佛骨骼为青铜所铸，肌肉韧如钢筋。
中指随之传来剧痛。
林凯并未收手，继续加大力道，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下一刻，魔戒眼中红光再次开始闪烁：“啊，等一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林凯冷笑：“不装死了？我问你，为什么要激活魔像攻击我？”
“啊？激活？不、不是我！魔像是、是自动激活的！那、那是试炼，对，给勇者的试炼。”
“难道不是你激活魔像，想把我逼进那扇石门的吗？”
“啊，怎么可能！我、我只试图远程把门先打开，让你看到门后确实有宝物。
结果、结果防御系统、呃、好像认为我们得、得先通过试炼才能开门。”
魔戒磕磕巴巴解释着。
对此，林凯并不完全相信。
魔像被激活时魔戒似乎确实很惊讶，然而林凯不会仅凭这一点就认为魔戒没有恶意。
“我再问你，你当时说什么祖师的房间，主人的房间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
想好再回答，别扯什么留给英雄勇者的宝藏，撒谎的话，把你丢茅坑里泡三个月。”
“啊！等一下！亲爱的勇者，我怎么感觉你性格变了？”
“我没变，只是我不想玩游戏了。原以为陪你玩玩能拿到什么装备，结果就找到一本破书。”
“啊？破书？那可是祖师写的教材，里面记录了祖师挑选的几十种实用魔法！”
“哦？”
林凯拿出那本《五十年魔法三十年基础》，再次审视。
学习魔法正是林凯现在需要的。
翻开书籍的扉页，上面用本世界语言赫然写着：
「魔法源自世界的记忆」
「此乃一切魔法的基础与核心原理」
「释放魔法的本质是以精神力与世界记忆共鸣，从而略微窥探创世的伟力」
「与世界记忆沟通的方式有很多种，魔法百字真言是其中最系统、最效率、最简洁的沟通方式」
「由百字真言构成的魔法咒语具有遵循下列公式」
「主体真言+主体塑形 ao因果真言+因果塑形 ao释放真言+释放塑形」
「咒言后还可以追加描述、解释、变化、增强等，同样用 ao（奥）隔开」
魔法还有公式。
林凯不得不承认他眼界大开，魔法比他想象的有趣。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空白处的几行小字所吸引。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几句话用的竟然是华夏文字，内容为：
“我将会消失，所有关于我的异常亦将一并消失，从我的名字到我的____，这是____的____”
一些看上去本该有文字的地方出现了诡异空白。
看到熟悉的语言，林凯顾不得其他，再次询问：
“快说，写这本书的‘祖师’到底是谁？”
魔戒叹气道：“唉，祖师我们这一派的开山鼻祖，也是我们称呼主人的师父的方式。”
“这一派？死灵魔法学派？这个祖师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啊，不知道……”
“还想骗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主人的师父叫什么？”
魔戒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不只是我，连主人也不知道祖师的名讳。”
“那他是来历不明的无名氏喽？比如，从其他空间来的？”
“啊？那怎么可能？祖师是人类，他老人家原本自然是有名字的。
只不过，自从某天开始，祖师的存在感逐渐变得稀薄。
再后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祖师完全消失了，从他的名字到他的一些事迹。”
林凯沉吟道：“所以他也不是彻底消失了，至少你们还记得曾经有这么个人。”
“嗯，可以这么说，你这灵界生物竟然有点脑子，之前想骗、咳咳、想引导你是我太草率了。”
灵界生物是什么鬼？
林凯头顶似乎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灵界生物？我吗？”
魔戒以睿智的口吻道：“不用装了，否认也没用，本魔戒洞察一切！”
“我怎么会是灵界生物呢？证据呢？推理呢？”
“哈哈！睿智如我，一开始也钻了牛角尖。
我本以为你是附近的渔夫，打鱼时误打误撞进入了进入了主人魔法实验影响的范围。
实验不幸出意外后，你的灵魂被抽离，进入到主人体内。”
“所以你才会装什么梅林，”林凯揶揄道。
“啊，我确实就叫‘梅林之戒’，没骗你啊。”
“行吧，就当这样，你继续说。”
“啊，智者总是会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
之前的推理有个小漏洞，那就是渔夫再怎么误打误撞，也不可能穿过主人布设的结界啊，对不？
渔夫不行，但是灵界生物可以，主人进行的那个实验会联通灵界的。
而且，机智如我，发现你刚才说漏嘴了：你问祖师是否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其实你想问的是灵界的事情吧！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你是灵界生物！主人实验失败时，你被魔法漩涡吸过来，困在了主人体内。”
林凯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嘿，被说中了不是？”魔戒先是得意，转而叹气道，“唉，可惜，祖师和主人的房间都彭的一下被炸没了。”
林凯点点头，十几分钟前，地下大厅里的自毁程序和随之而来的火焰还历历在目。
关于祖师的身份，他有一定的猜测。
他再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我按照计划进入了你的‘主人’的房间会发生什么。”
“唉～我也是为了你好——主人的房间里有法阵可以送你回灵界，这样一来主人的灵魂也许可以回归，妥妥的双赢啊。”
林凯暗暗捏了一把汗，他可不是什么灵界生物，用了那个法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很肯定，魔戒绝对没有考虑过如果真的是没有魔力的渔夫的灵魂占据了身体，使用法阵之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么，魔戒，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个灵界生物进入了你主人的身体，那你主人去了哪里呢？”
“啊，不知道，那个逆徒柯尔特竟然不服从主人的安排！
结果突然之间他们的灵魂波动都消失了！我完全感应不到！”
听到这里，林凯确认魔戒的主人就是梅里，而那个消失的神秘“祖师”则是梅里的师父，柯尔特的师爷。
他猛然意识到：这位祖师是一个任何剧透中都没提及过的人物！
他立刻决定暂时不透露有关梅里和柯尔特的灵魂在自己意识中战斗、最后双双坠入黑色大门等细节。
至少现在先不说，否则魔戒肯定会绞尽脑汁把林凯的灵魂驱逐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