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不是选择题
大军那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牧马人堵住了本就狭窄的山路，当幻觉消失后，狭窄的山道上很快就挤满了等待的货车。
虽然一些小车已经选择从底道绕行，但这些大货车却卡在了这里，一个个怨声载道。
小雅将这种情况拍照片发到了世安云里，并@了区管朱雀。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公司的应急部就赶到了现场，用拖车拉走了牧马人，并对后续的问题进行处理。
小雅开车载着张小凡离开现场，临走的时候还给自己的车损拍了很多张照片，还向应急部和区管朱雀分别报备，显然也是想从他们这里再报销一笔。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张小凡没想到小雅竟然完全不避讳自己看到这些，也不禁对她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由于耽搁了这一段时间，驶出山道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夕阳西斜，暮色将至。
小雅虽然刚品尝了飙车带来的苦果，但却对她的驾驶态度丝毫没有影响，依然在公路上横行无忌，一路飞驰。
“前方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导航提醒道。
小雅此时已经停车，对张小凡说道：
“再往前我可不能去了，你自求多福。”
“好吧，不过你可得等我啊。”
“嗯，发生危险，记得给我发遗言。”小雅笑道。
张小凡一脸无语，下车后按照地图的指示，朝目标地点行进。
沿着公路走了两百米左右，张小凡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进入一片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小路。
这里原本或许是有水泥路面的的，但因为废弃太久，路面已经崩碎，埋藏在厚厚的杂草和乱石之中。
周围的山林寂静得像是沉睡了一样，甚至连山风浮动的声音都很微弱，偶然有松鼠在把松塔咬落地上，或者鸟子在骤然拍一下翅膀，都会让人心惊胆战。
张小凡穿行在纵横交错的枯枝和落叶之中，手机的信号仅剩下了一格。
从树林稀疏地方可以望见远处天空，林子里的其它树虽然凋残了，按深绿色的劲松依然笔挺，繁茂着自己的青青的枝叶。
越往深处走，手机的信号越微弱。
好在高德可以离线导航，张小凡还是来到了那座废弃的建筑门前。
放眼望去，残垣断壁，一扇巨大的铁门歪歪斜斜的卡在断裂的石墙之中，蜿蜒缠绕的生锈铁丝圈像是一条巨大的红色蚯蚓躺在深山之中。
高墙虽然坍塌，但处于陡峭的上坡，难以立足，张小凡只得绕行到正门的位置。
正门处的大铁门没有门环，是从另一边反锁的，因为墙体倒塌，铁门已经变形，张小凡用力推了几下，但无法打开，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一处较矮的倒墙有很多乱石，勉强能够落脚。
张小凡攀着乱石，小心地躲避着坍塌下来的铁网，终于翻了进去。
墙内是一处大院，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极其刺鼻难闻的药水味道，其中又混杂了浓重的霉味，院子里全都长满了杂草，跳下去后很绵软，仔细看去，发现院里有一条铺着青砖的下路直通前面那座废弃的大楼。
张小凡踏上小路，发现草地上有一排还比较清晰的脚印。
显然，他没有猜错。
来到楼下的时候，张小凡看了一眼门口那已经布满了黑霉，已经快要被藤蔓爬满的铁艺牌匾，上面隐隐还能看出原来的字样：
青山精神病院！
张小凡拨打陈院长的电话，微弱的一个信号，竟然勉强接通了。
对方接听后，还是非常焦急地问道：
“你们找到他了吗？那个家伙……”
“别装了，我就在楼下，你出来吧。”张小凡打断了对方。
对方沉默片刻，随后冷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原来，陈天机所说的那句“最初的虚假通往最终的真实”其实就是在告诉张小凡，这就是一场他贼喊捉贼，自导自演的游戏。
其实从一开始，对方就露出了很多的破绽：
张小凡第一次拨通电话的时候，对方除了描述精神病的基本情况外，极力渲染着对方的可怕和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方式，这是一个精神病院长的正常行为是相悖的。
自己的病人逃脱，他怎么可能不尽力撇清监管责任，而且既无愤怒也无抱怨，怎么还会像是看到了一场神奇的魔术表演一样感到惊奇呢？
最离谱的就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他竟然还会为了看一场直播挂断张小凡的电话，然后就失联了。
等到直播结束，才恢复联系。
显然，这所谓的陈院长，与那位逃跑的精神病，时间上有冲突。
最重要的是，这名精神病明明最后已经摘下了面具，却不肯用自己的声音说话，显然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至于那所谓的选择题，三个选项，三个诡异的订单，都是故意用来误导张小凡的。
对方本以为先入为主地提出了选择题，就会让张小凡将思考的范围局限在那三个无人敢接的订单上，但其实在张小凡看来，就算这是一道选择题，也有着四个选项。
自己正在进行的订单，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关联性更为密切。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虚假的，与后来的那个订单无关，只有看破了这一点，才能通往最终的真实。
挂断电话后，张小凡站在楼下等待着，虽然心中仍然有些紧张，但他认为，既然对方救了大军一命，还说了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由此看来，这个精神病肯定要给自己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大多数人总是很讨厌被利用，可是在张小凡看来，能被利用，至少说明自己还很有价值。
也正是这样的价值，让他现在有恃无恐。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一位身穿病号服的光头男从黑暗的长廊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停在了门口，没有向外走去，身体正好处在最后一片阴影之中。
“你好。”光头男开口道。
“你好，世安清洁公司竭诚为您服务。”张小凡似笑非笑道。
“很不错的服务，你没有让我失望。”光头男说。
“嗯，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2号病人，还是陈天机，或是陈院长呢？”张小凡问。
“陈天机确实是我的名字。”陈天机说。
“无所谓，这也不太重要，说吧，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张小凡问。
“小伙子，我救了你朋友一命，你难道不应该先感谢我吗？”
“如果这是一种交换，那一句谢谢太廉价了。”张小凡说。
“不，这是礼貌问题。”陈天机突然变得非常严肃，甚至有点可怕。
张小凡沉默片刻，终还是说出了口：
“谢谢。”
“不客气。”
“其实你的到来我一点也不意外。”
“嗯，我看出来了，所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咱们讨论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你相信诡异复苏这种事吗？”
“为什么不信？你不是还特意证明了这件事么？”
“不，我只是讲述了一种观点，说了一种可能性。但究竟这世界是否发生了诡异复苏这种事，没有人能够证明。”
“你不相信？”
陈天机不置可否地摸了摸稀疏的胡茬子。
张小凡本以为对方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对话竟然很不合时宜地戛然而止。
陈天机说完，竟然直接转过了身，似乎准备回去了。
张小凡有些诧异，连忙问道：
“你找我没别的事了？”
陈天机扭过头，目光有些阴森，又有些躲闪。
“我的委托你已经完成，钱货两讫，一会儿你就会收到报酬了。”
“哦？可是你说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因为大军的事……”
“人情嘛……只有不还的时候，价值才最大……”
陈天机说完，慢悠悠地隐入那浓稠的黑暗之中。
张小凡愣在原地，静静看着他回到废弃大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