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历史演进篇
宏观经济学的出现是近一百年内的事情,但作为国家职能的宏观经济管理则历史久远。由于关键活跃生产要素的不同,各个发展阶段的增长模式存在较大甚至本质性的区别,经济起伏背后的机制也有所差异,并催生相应的宏观经济管理变革。从长达千年的时间跨度看,不再区分增长和波动的话,那么最大的波动就是增长范式的改变,它的影响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技术周期、信用周期。而最活跃要素往往主导了增长范式的转变,进而主导宏观管理在漫长历史中的延续和变革。
回溯千年,农业时代的最活跃要素是土地。经济发展主要体现为土地扩张和农业产出的增加,农业经济活动紧紧围绕土地要素展开。这个阶段的经济发展主要是量的扩张,质的提升并不明显,增长被严重抑制,或者说“人口的力量,会无限超过土地为人类生产生活资料的力量”(Malthus,1798)。农业时代宏观经济管理的核心是粮食增产和稳定,比如创新灌溉、育种、历法等技术以增产,利用常平仓等制度解决粮食青黄不接和丰歉调节的问题。
回溯五百年,商业社会开始积累市场的力量。商业社会通过市场的扩张,实现了更为广泛的连接,实现了斯密式增长。尤其是大航海时代催生了一批敢于冒险的商人、殖民者。在国家资本和商业资本的推动下,全球开启了一个整合的时代,印度的棉花、美洲的白银、中国的丝绸和瓷器、东南亚的香料随着风帆漂洋过海,商品贸易不断拓宽新的市场。
回溯两百年,工业社会的创新潜力宛如缝隙中喷射而出的岩浆,融合资本力量,开启了现代增长的篇章,更多落后封闭地区被全球化浪潮席卷,人类找到了摆脱马尔萨斯陷阱的钥匙。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以内燃机、电力为代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大幅拓宽了人类发展的轨道。技术知识的生产开始专门化,资本积累大幅上升,并加大了经济周期波动,也为经济危机埋下了伏笔。工业时代的最活跃要素是资本,经济发展主要体现为资本积累和大规模标准化生产,工业经济活动紧紧围绕资本要素展开。宏观经济管理的核心是资本跨部门、跨时空的配置与结构调整,以及社会化大生产下的供求平衡。
本篇把“最活跃要素”作为分析的出发点,梳理了农业时代、商业时代以及工业时代的经济波动机制,分析了不同阶段跨时空的连接、规模和范围经济、信用波动的特征,以及相应的宏观经济管理手段,并试图为探讨数字时代的宏观经济管理,提供更清晰的背景对照和更简明的分析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