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问尸体
等李敬袖血流干，死透了，许轻醉用手术刀将他的裤子挑开，只留下短裤，胸前贴上写有“狗汉奸”的报纸。
许轻醉将三人的武器放到一个袋子里，又搜出他们的证件。
渡边的证件上叫吴景辉，52岁，在光复银行工作，应该很有钱，狗日的掩藏得够深。
许轻醉没时间一一查看另外两个汉奸的证件和屋里的一些纸张、文件，一股脑都放进包里，然后找到枫叶的衣物也放到包里。
他以前学过如何搜查嫌疑人的住处，一番仔细查找下来，没有发现屋里有其它可疑之处，想必这房子是渡边他们临时租来的，也有可能这户人家逃离后被他们鸠占鹊巢了。
把所有事情办好，许轻醉将三具几近赤裸的尸体拖到院子外面，一排溜的靠墙坐好，在远处忽明忽暗的炮火照映下，这三具尸体格外瘆人。
许轻醉回屋，朝河神的尸体三鞠躬，捡起河神的礼帽戴在自己的头上，点着事先准备好的易燃物，背着包裹出门，很快隐入黑暗里，过了一会，那栋楼已被被大火吞噬，发出里啪啦的响声，屋顶的积雪，被大火炙烤，散发着白色蒸汽。
此时别说有人家房子着火，就是有人全家被杀，也没人出来看一下。
在这兵荒马乱歹人夜出的年代，没人会冒着自家一家老小的安危，半夜跑出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许轻醉以前自我感觉良好，觉得黄埔军校毕业的自己干特工就是一匹狼，现在他觉得自己顶多就是一条草狗，距离狼的实力还差得很远，因此他变得更加谨慎。
虽然李敬袖说没有把他的住处说给别人，但他绝不会相信一个汉奸的话，幸好夏仲高还给他备了了住处，也距离中央门大树根76号不远，只不过这两个地方一个在76号南边，一个在北面，当中隔了六七里路。
用杜汤姆的的话来说，做咱们这一行的，就得狡兔三窟。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一天的学习，许轻醉成熟了，他知道以前学的那些，在和敌人的斗争中没有多大用，实战能让人飞速成长。
他没有回车行取车，背着包裹一路谨慎步行，期间故意打时间差，从几拨夜巡警察身边经过，这样可以确定没有被人跟踪。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急病就医或奔丧的，还在大街上鬼鬼祟祟的不是敌特就是贼，警察见一个盘问一个。
新住处和之前住的房子大小差不多，也是二层小楼，有独立的院子，院子里也有一口井。
一番侦查确定安全后，许轻醉拿出个铁丝，几下就打开门锁进屋，关上所有窗帘，打开灯，将包裹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倒在桌上，捡出属于枫叶的衣服和随身物品。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枫叶的那份情报。
虽然李敬袖说这些物品渡边已经仔细查过，但许轻醉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把枫叶的所有遗物翻来覆去查了几遍，确实没有任何端倪，就是一些普通的物品。
想到火神说他的情报藏在礼帽里，许轻醉连忙把枫叶的衣服拿过来，在灯光底下一个针眼一个针眼的检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拿过礼帽，翻来覆去看着，几遍想打开帽檐，终究还是放回帽勾上挂好，就算有贼光顾，也不至于偷一顶半旧的帽子。
屋里没有生炉子，冷的要命，想喝口热水也没有，许轻醉点燃一根烟取暖，坐在凳子上边擦枪边寻思枫叶会把情报放在哪里。
放在宾馆里？不应该。枫叶是去接头的，东西一定是带在身上的，这么重要的情报留在宾馆里也不安全。而且自己能想到的渡边也能想到，一定去宾馆搜查过了。
会不会是枫叶发现被敌特跟踪，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或者是在接头地点时发现被跟踪，把东西藏在接头地点的某处了？
但许轻醉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既然渡边他们一直跟着枫叶，枫叶死后他们找不到东西，一定会按照跟踪的路线彻底搜查，包括接头地点。
许轻醉有点头大，又续上一根烟，关上灯在屋里来回踱步，伸出五个手指在黑暗中做排除法：“排除衣物，排除宾馆，排除路上，排除接头地点，排除......”
他嘴里念念有词，每排除一个就收起一根手指，最后右手食指压着还没有被排除的左手小指头，随口说道，“这就剩下小指头没有排除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现，尸体，还有枫叶的尸体没有排除。
他顿时蹦了起来。
对。就剩尸体没有排除，有可能枫叶的情报，就藏在他的尸体里。这也有可能是枫叶自杀的原因，他死了，敌人只顾查他的衣物和住过的宾馆，以及所去过的地方，绝不会想到他的尸体。
有了线索后，许轻醉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枫叶的尸体。
如果在平时，按照惯例，汉奸的尸体会先拉回警局立案后放在停尸房里，确定好身份等等，一切办妥后，有家属的拉回去，没有家属的交给心善堂或义庄处理。
一般这个过程最快的也得六七天，如果军统或中统插上一手，说不定几个月半年的都有。
但现在是战时，军统和中统的人大部分撤离，剩下的一些人哪有时间去管这些。
尸体是被警察拉走，这可以确定。
当下警察人手严重不够，就找来一些地痞流氓充数，只要能吓唬老百姓不要因为物价飞涨闹事就行。
最近街上每天都有凶杀，各种死法的人都有，有人趁乱杀了仇人后也给仇人贴上“汉奸”的标签，死者家属有冤都没地说。
向枫叶这样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裤，既没有证件证明身份，也找不到家人认领的尸体基本上就是一个无头案，像这种既捞不到油水也捞不到功劳的差事，没有哪个警官愿意接手，估计尸体是被直接拉到心善堂或义庄去了。
想到这里，许轻醉决定先去城北的心善堂，一般没人认领的尸体都在那里，如果尸体不在那，就去城南的义庄。
许轻醉这几天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南京，知道这两个地方。
这一次出门，许轻醉把渡边的那把勃朗宁也带上。
以后行事要处处小心，多长个心眼是好事。
以后只要不是办公事就不用自己的枪，免得有心人能通过弹道找到自己。
出了门，许轻醉感到饿的发慌，最近他吃得多饿的还快，每每不到饭点就饿的前心贴后心。
咽了口唾沫，他缩了缩脖子朝路两头瞧了瞧，一片漆黑。
若是在往常，这时候路边多的是卖宵夜的小店或摊头，面条，馄饨，米线，蛋汤的都有，寒夜里来上那么一碗加点辣椒粉，吃完后浑身暖和有精神。
想到这里，许轻醉的口水都流下来了，伸手掏烟压饿，想想又放回，这时候抽烟是自找不快，巡逻的警察恨不得能抓到个人好好敲诈一番。
许轻醉一路小跑，远远见到巡逻的警察就打个时间差，以防被人跟踪。路上遇见几辆从前线拉伤兵的汽车，那刺眼的灯光多远就能看见，他就从容的躲到角落里，顺着灯光观察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
被李敬袖跟踪而不知，这让许轻醉留下了心里阴影，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城北的心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