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有生气的资格才更生气
常年上班养成的生物钟会逼迫身体在固定的点醒来，思想却并不会。
所以莫小安醒是醒了，又没真的醒来。
昨晚接到机器男友的事还没有记录进她脑袋瓜里的记事本！
“变态啊——”的裁定尖叫，在纪衍把脸转过来时戛然而止。
莫小安盯着这张机械又隐隐愤怒的脸，思绪开始回归正常轨道，该想的都想起来了，尴尬地摸鼻尖：“对不起啊小衍衍，我母胎SOLO23年，很难习惯有一个男朋友的。请见谅哈……”
纪衍站起，一朵庞大的乌云顶在他的脑袋上，气场低沉：“莫小安，我是纪衍，你好好看看清楚。”
大白兔抱枕没有砸到实处，他精致如刀刻一般的脸却红了半边。
昨晚，画风是这么转变的——
莫小安抱着他从可爱的睡美人逐渐狂野起来，头不沾枕头，偏离后开始说梦话，连带实景还原，手脚并用，还把他当自行车蹬。最后他觉得脸上传来了一阵不太友好的气息睁眼，她的脚丫子正死死地踹在他的左脸。
一个晚上，纪衍纠正她的睡姿和保护自己之间来回。
如今，他累了。
机器人游戏结束！
莫小安自然是没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很真诚地冲纪衍点点头：“是啊，你是纪衍。不然我买你回来干吗呢？”
纪衍：“……我是说，我是你老板，真的纪衍。”
莫小安竖手指：“懂了，紧守人设，寸步不让！”
纪衍：“……”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崩溃，深呼吸：“不是，我是说……”
“呀，时间来不及了。”莫小安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吱溜地从床上挪动膝盖，直奔洗漱间。
半朦胧的长虹玻璃透光不透人，莫小安的身影隐约地从里边呈现忙碌的弧度。
莫小安开心的哼歌声从里边飘出来。
纪衍心里堵着无法解释的郁闷，转过身，走出房间。
莫小安五分钟懒人出门法打卡完成，开门：“小衍衍，我……”
小衍衍没在刚才的位置了。
莫小安换好衣服去到客厅，看到小衍衍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
她小腿紧捣到他跟前，瞪大眼睛：“你能喝东西吗？”
纪衍不搭理她，就要喝。
莫小安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兜住正要进嘴的咖啡：“你知不知道为了定制你，我花光了从工作到现在所有的积蓄啊？！你是机器人！你吃喝会损坏零件的，到时候修理费是个天文数字你女朋友我就要去跳海了！”
咖啡在茶几上剧烈摇晃，差点荡出了杯沿。
纪衍活生生体验了一把嘴中被人夺食，实在没办法不在灯光下凌乱：“……”
他的眼眸在抬起的几个角度中层层叠加不可思议。
莫小安实在很庆幸自己的及时阻止，为了完成自己对纪衍的执念，她把货款打过去的时候抱着归零的存折哭了整整一整晚呢。作为工薪阶层她为自己的爱情狠狠消费一把，怎么允许新品轻易地产生损坏呢？
她迎上小衍衍停滞的目光，轻刮他高挺的鼻梁：“不可以任性哦，小衍衍。”
莫小安见他不说话，不放心地把茶几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哇……真苦。”
她的口味一向偏甜，在公司的时候别人喝咖啡顶多加半颗糖，她要加两颗才行。
而纪衍的纯美式咖啡，每次他的女助理于娇进到茶水间给老板大人泡的时候香气飘过来，只是闻到莫小安就会眉头皱起。
每次她都感叹老板大人真是会吃苦。
纪衍哭笑不得地挠挠眉心。
“我跟你说我真的赶时间，我要走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OK？”莫小安杏仁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后又骤然睁开，重新进入紧张节奏，她把杯子放到洗碗槽后对纪衍手指打枪，“等我回来宠你，BIU~”
纪衍一愣，强忍上扬的嘴角。
从头到尾，他想要解释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刚才那么一下“BIU”……行吧，当机器人也不是全然没好处。
虽然被欺负的一夜无眠，还被抢走了早上起来必须要喝的提神黑咖啡，但能换到一个灵动又可爱的“BIU”还是挺值得的。
莫小安开着MINI小汽车出小区往公司开。
早高峰的路日复一日的堵，宋小悠的电话来了：“亲爱的，你在路上了吗？”
“对，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公司吧。”莫小安以为宋小悠是在担心她的数据核算的问题，安慰道，“放心放心，我一到公司就会先核算你的数据的。”
“我以为你今天早上一定会迟到，所以我提早给你一个morning call啊。”宋小悠嘿嘿笑，声调八卦地上扬着。
莫小安没懂：“为什么？”
“你昨晚不是去接你男朋友了吗？这小别胜新欢，干柴又烈火的……”
“哎呀，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小安脸颊嗖地红了，宋小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把事情往有颜色的地方想。她不知道怎么说明这个事情，只能憋出一句，“……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什么时候带出来见面啊？”宋小悠非常不真诚地“哦”了一句，“如果不帅不查收哦~”
“……还有没别的事情啊？没有的话我就挂了。”莫小安咬唇，觉得再说下去她就要被套个干干净净了。
“哎呀，别着急啊，真是的，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劲爆新闻，免得你去到公司傻乎乎地啥都不知道。”宋小悠的声音突然压低，变得神秘兮兮的。
她起这个头的时候，莫小安这边正好有人不耐烦地按车鸣。
莫小安怔怔：“包新文？包新文怎么了？”
宋小悠谈了三个月的男朋友，叫包新文。
宋小悠：“……不是包新文，是劲爆新闻！”
莫小安：“哦哦，什么呀？”
“纪总的绯闻女友，昨天从国外回来了！”
宋小悠八卦的声音一向高亢，亢的过旁边的车鸣声，这回莫小安没听岔，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巧……
她昨晚刚接回自己的定制“纪衍”，纪衍的绯闻女友就从国外回来了。
莫小安的心里像浸湿了的海绵，有点沉沉的。
“小安？小安？你在听吗？”
莫小安回神，接话道：“哦……你说的是哪个绯闻女友啊？”
“啧。还能是哪个绯闻女友啊。不就是那个白蕊蕊吗？”宋小悠那边好像开始在刷牙，说话咬字含糊不清起来，“听说跟纪总是学校公认的登对CP，两个人也一直有暧昧，只是不管别人怎么拱，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彼此的关系罢了。大三那年白蕊蕊有了交换学生的资格，去到国外一直到现在。听说那个名额本来是纪总的，但纪总让给了白蕊蕊……”
拥挤的路段艰难地开出去一些距离，宋小悠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
莫小安没心思听，也不用听。
当“白蕊蕊”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画面——
白蕊蕊，跟纪衍是同班同学。
她刚入校的时候对纪衍一见钟情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这样优秀会闪光的男生身边怎么会没有蝴蝶围绕呢。白蕊蕊就是纪衍身边最靓丽的那一只。
长相无敌清纯，搭配中分的长发，个子高挑身材好，妥妥的校园女神形象。和纪衍站在一起真是学校里一抹超级亮眼的风景线，轻易地收获回头率和万众瞩目的温柔。
她就像是两朵鲜花旁边的小草，主角背后的背景墙，外表平平淡淡，内心嫉妒地张牙舞爪。
可是再张牙舞爪，也伤不到谁，甚至都没有人知道。
莫小安记得有一次，她在图书馆偷偷蹲守纪衍。
她坐在他身后，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对于暗恋的人来说，哪怕只是想到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特别幸福，更别说是每天早上她早早地过来抢位置，总能抢到离纪衍不远的距离的桌子，目之所及皆是你。
同步做完作业，她再跟纪衍进一个电梯下楼。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白蕊蕊进来了。
莫小安从社交礼仪默默地退到后边，把纪衍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她站。
她那头又长又黑的秀发因为不停地跟纪衍谈笑风生而轻微晃动。
用近在咫尺的距离深刻地感受到他们之间自己插不进去的结界。
那一幕，像是钉子钉进了莫小安的脑袋。
她老也忘不了。
后来，白蕊蕊出国了，纪衍身边没有再有这样固定的绯闻女友出现，进公司后发现他的女助理是个比她还要其貌不扬的纯朴女生，莫小安心里的那点幻想这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现在，白蕊蕊回来了。
“……小安？你说人家回来是不是为了我们纪总啊？”宋小悠末了问。
莫小安咬唇，挂掉电话，郁闷地按下喇叭，加入催促大军的行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暗恋明明是一个人的地动山摇，地久天长，纪衍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对他，从以前，现在，以后，都没有私有权，不管是白蕊蕊也好，黑蕊蕊也罢……
她压根就没有生气的资格啊！
嗯，没有生气的资格，才更生气！
莫小安带着一肚子气，经过漫长堵车，终于抵达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