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智能的
纪衍没说话，但是纪衍拥有力量的目光，让莫小安在心里延伸出无数后缀来。
电梯里的时间好像被加入了慢动作，无限缓慢地滑过。
莫小安体会到什么叫上战场的决绝，视死如归的勇气，她身体近乎僵硬地保持不动，只等到电梯门清脆的一声“叮咚”，她像走军姿一样地同手同脚地走出去：“报告老板，我只要按时吃饭就没事。所以不需要吃药。”
纪衍侧过脸，眼神里闪烁着想笑的光。
三楼的餐厅，监控坏了，餐厅老板用的是他们家的防控系统，所以让他下来看看。
在监控里，正好看到回到一楼大厅的莫小安。
兴之所至，他就特意下楼来迎一迎。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沮丧，是不是还为了早上在他面前丢脸的事耿耿于怀。
作为纪衍本衍他或许能做的有限，他寻思作为“小衍衍”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安慰一下某个傻妞。
他从电梯里出来，旁边的电梯门也开了。
宋小悠从里边出来，看到纪衍赶紧打招呼：“纪总好。”
纪衍鼻息里嗯了一下。
宋小悠抿唇，快步走到纪衍身后的侧后方轻声道：“纪总，刚刚我有幸跟白小姐同一个餐厅吃饭，她还替我买了单。”
纪衍驻足，神色骤冷。
宋小悠站的位置看不到纪衍的脸，不过就算站在纪衍过的正对面凭借纪衍那超高的隐藏表情的本领，她恐怕被无形的原子弹炸毁两次平原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宋小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白小姐真是漂亮啊，比明星还要夺人眼球，而且人还很nice，我刚看到她拖着行李……”
她的本意是想在老板面前夸一夸老板的绯闻女友，可以提升好印象，先不说会升职加薪至少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嘛。
毕竟公司里那么多人呢！
可是……
纪衍稍稍侧过来的脸，携带眼角的一丝不悦让她的后半段话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哪个字了，或者是哪个标点符号？？
宋小悠立刻求救地看向莫小安。
刚才莫小安冲她拼命使眼色让她不要开这个茬可惜宋小悠整颗心都在拐着弯拍纪衍马屁的份上，压根选择看不见。
现在，莫小安也只当看不见。
求人靠不住，只能自救，宋小悠一把拉过莫小安对纪衍说：“刚才小安也在！她也看到了呢！”
莫小安大惊。
干吗把我也拉上啊？！
没办法，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有纪总的目光，我们得一起挨。
两个人眼神互飞。
宋小悠赔笑地看着纪衍，小声坚持：“纪总，我真没说假话。”
莫小安：“……”
然后，纪衍的余光扫到莫小安后，迈步，走了。
莫小安头顶悬浮着一道乌云，随着纪衍的离开登时倾盆而下，里外湿透。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宋小悠也久久不能从纪衍的眼神杀里走出来，反复回想皆不能破解答案，像是一桩悬案落在了心头。
夸他女朋友比明星漂亮有错？
还是夸她女朋友人好有错？
一个下午，宋小悠淌着她的小椅子，不停地往莫小安这边来。
“小安，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我到底哪个字说的不合纪总心意了？”
“小安我觉得，一定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出了问题。我只是当了出气筒，嗯，一定是这样。”
莫小安无心给宋小悠分析她哪儿错了，她只知道托她的福，她在纪衍那里的形象分扣了。
扣多少不知道。
但，总之，就是扣了。
那一记冰冷的眼神，虽然是顺带，但到底还是落在她身上了。
一个臭屁。
一个附带的八婆二号形象。
完了……彻底完了。
真是抗zhan需要八年，崩塌只需一朝回到jie放前啊……
“你没什么事下班吧，我要加班！”莫小安生气地皱着粗粗的眉毛，脸微微发红，低下头加紧研究科技组刚传回来的迷你机器人的胳膊的行动数据。
宋小悠：“……”
5555……这是嫌她烦吗？
她自知自己做的不够地道，拉着她一起被纪总讨厌了，理亏地抿抿唇，不再叨扰。
事实上莫小安是有些后悔的，她不该冲宋小悠甩脸子。但宋小悠不会知道纪衍撑起了她一整个青春的重要性。
莫小安托着脑袋在纸上算算画画转头想要跟宋小悠说对不起的时候，宋小悠已经神速地下班走人了。她心里的愧疚登时少了不少。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过于纠结也是无益的。
莫小安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暗戳戳地说：“莫小安，加油。化悲愤为加班的力量搬砖吧~”
她今晚要晚回去，给家里的“小衍衍”说一声，让他煮个红豆小米汤，这样她回去的时候可以喝。
“小衍衍？你在吗？”
打开监控，莫小安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小衍衍的身影。
办公室里，纪衍瞥到视频呼叫。
正准备出门的他，立刻切换场景，点开接收。
“嗯。”
“我想要喝红豆小米汤，你给我煮一下，我今晚要加班会晚些回去。OK？”
“好。”
“……你会的，对吧？我并没有给你设置程序哎。”莫小安有些担心地问。
“会，我是智能的。”纪衍答。
“好，那我相信你哈。就这样。”莫小安关掉视频。
纪衍挑眉，等了一会儿再起身。
他从办公室出来，于娇正在电脑前坐着打字，老板出来了，她起身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道：“纪总，您这是……要下班了吗？可您晚上有一个会议要开。”
纪衍一向记性很好，早上看一遍今天的行程就会记得。
忘记了吗？不应该啊。
纪衍：“帮我取消。”
于娇：“……”
取消？更不应该啊。
纪衍不喜欢随意更改行程的。
见于娇发愣，纪衍站住问：“有问题？”
于娇赶紧回神：“没，没有，好的，纪总。”
纪衍迈步走出去。
于娇忍不住看向离开的纪衍。
她想了想，进到纪衍办公室贴着窗户往下看。
过了几分钟，纪衍出现在门口，跟一个拖着行李箱过来的女人聊起了天。
再仔细一看，哦，是上来找过纪衍的那位白小姐。
原来，如此。
于娇找到答案所在，转身出去。
大门口。
纪衍正要让小钟把车开过来。白蕊蕊拖着行李箱唤他道：“纪衍！”
她在他冷漠的皱眉中快步走过来。
纪衍想到中午宋小悠说的，联系上午她晃进自己办公室。
等于她离开后一天都在他公司附近转悠。
纪衍的眉头拢成了一座巍峨的山：“你还有事？”
他的“还”在水平线的语速里显得尤为突兀，白蕊蕊脸上的笑容讪讪地很尴尬，“我，在等你没事啊。”
纪衍：“我并没有跟你约。”
“那我跟你约成不成？你现在算下班了吧？我这刚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难道你不应该请我吃顿饭吗？”白蕊蕊撒娇歪头，“难道同学情谊你也要清除了吗？”
纪衍摇头：“有事。”
白蕊蕊不死心：“有什么事啊？”
“回家，煮粥。”纪衍被白蕊蕊纠缠间，给小钟发了消息。
小钟把车开了过来，他越过白蕊蕊又绕过车头，让小钟把车钥匙给他，他亲自开车。
白蕊蕊弯下身，把头发撩到耳后刚要问“你还要亲自煮粥给自己喝吗？”
纪衍一踩油门，没给她问这个问题的机会。
白蕊蕊主动撩起的头发，吃到了尘土扬起的灰：“……”
纪衍无情地走了，她的温柔和妩媚也不必装了。
白蕊蕊抓了一把头发，看向司机小钟：“你老板有女朋友了？”
小钟示以商业性微笑。
白蕊蕊往路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离开这两年，纪衍好像比之前更难搞了！
莫小安跟科技组一边针对传过来的数据跟他们实时开会，一边拿着迷你机器人的样品询问胳膊的抬不起来具体是怎么个抬不起来法。
这个迷你机器人是消防配备的帮手，原意在于消防员一些人够不到的地方，或者是去不到的地方进行救援，所以一定要非常灵敏且懂得应变才行。
特别是胳膊和手指的地方，需要能达到人手的灵敏程度，甚至比人手更灵敏。
可是胳膊的抬动却不如预期。
“按理说不应该啊，数据的部分我们核对过，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也觉得奇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边都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很有信心且还没有找到根源所在。
莫小安抬头看到视频里科技组的人一张张耷拉下来的脸，安慰道：“没事，我们之前不是也这样过来的吗？数据没问题，电路线没问题，电脑程序设定没问题，可是出来的成品就是不如想象的那样。可是我们最后也都一样样地做成了。”
科技组的人搞技术一把手，但性格方面都特别单纯的。
跟小孩子一样，需要哄一哄抱一抱，才可以又活力满满地往前冲。
所以和他们对接的时候还要充当心理医生的身份。
莫小安捶捶疼的后背，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只有她一盏微微亮着。
“小安。”有人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