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厨
厨房是消磨耐性的地方，特别是这种负责上百人的大厨房，每天都在做流水线的工作，在长城上他因为先前身体羸弱而被照顾，每天只用煮点汤。
此时科尔正负责着切洋葱，没有防具手套，他用一块破布堪堪遮住脸，就这还被其他的厨子们嘲笑，说他矫情得像个贵族小姐。
厨师长盖奇也不满他的行径，这几天没少寻他的不痛快。
洋葱的味道十分冲，汁液长时间泡在手上火辣辣的，眼睛也常被熏得泪流满面，怪不得会把这差事交给他。
厨房里每天运来的洋葱都一马车一马车的。
他作为临冬城的厨子仆从，自然无法再享受客人的单间，而是和一群年龄大小不一的厨师混住在一块。
每天清晨被厨师长盖奇用鬼嚎般的嗓音从床上骂醒，然后投入一天疲倦的工作里，没有什么所谓的休息日，全年无休。
有时领主大人要接待客人，他们更是要忙活到深更半夜。
厨师更多干的还是杂活，靠的是体力而不是技艺，真正的大厨只有厨师长，他每天会亲自负责城堡里的几个少爷小姐的餐食。
科尔正搬着一大箱食材走过城堡的前院，晨阳如利剑才刚刚划破了夜幕一角，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路过演武场，只见一人正在校场上挥剑。
他不禁驻足而望，亦如往昔在长城上看守夜人兄弟们训练。
那人似乎也发觉有人才探查自己，他转头就撞到科尔的目光，哈里斯·莫兰爵士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当初在大厅里拔剑的男孩。
看他挂着一身破烂的布袍，胸前环抱一大箱的食材。
莫兰爵士朝他点头示意，科尔点头回应。
科尔收回目光旋身走向后厨，莫兰则继续他的晨练，他能在乔里离开临冬城后接任侍卫队长的职位，自然离不开他的勤勉。
“嗨，哈里斯。又是你最早？”其他的侍卫也陆续而来。
“不起得早一点，怎么驯服你们这群混蛋。”
“哦，队长。你真应该和公爵大人一块去君临，他向来赏识你的勤奋，说不定还会推荐你去给胖子国王当御林铁卫。哈哈哈......”
“你还别说，我是真希望和公爵大人到南方看看，听说那里有一整条街都是妓院，听说还有盛夏群岛的鸟人。”一侍卫跟着应和。
“该死，现在可不是让你们谈妓女的时候，全部给我去训练。”莫兰咆哮一声。
科尔抱着箱子放到厨房的藏室，后厨里厨子们都在无精打采的忙活手中的事，而盖奇厨师长则像个斗士昂扬的公鸡，四处巡逻呵斥偷懒的家伙。
看到科尔走出藏室，他就气势汹涌的迈步过来，指着科尔脑袋骂道：“我的诸神啊，你小子是不是躲在藏室里偷懒。如果不想滚回你的长城，就给我去把洋葱全切了。”
科尔低下头，面容闪过愠色，“好的，厨师长大人。”
不要想着和他解释什么，他不过是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
周围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他们可都知道切洋葱是个苦活计，这个新来的小子不知怎么会惹到厨师长大人，现在有他受的。
一开始盖奇也懒得理会这小子，后来那位大人给他说了一点东西，这才让盖奇愈发刁难起这孩子来。虽然那人只是公爵大人的养子，但得罪一个守夜人来的小子，总比得罪那位大人好。
“如果不把洋葱切完，今天就别想吃你午饭。”身后盖奇在扯着嗓子大喊。
他看向周边那些幸灾乐祸，“你们也一样！”
一瞬间后厨变得热火朝天，没饭吃，那可不行，他们后厨是城堡里油水最好的活计，就是冲着这里吃得好，他们才进来的。
科尔看着自己泡得发红的手，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拿剑了，他的手会不会废掉都说不清，把一个坏掉的洋葱捏成碎片，汁液在手中流淌，他真想把东西一扔，然后拂袖而去。
但想了想还是不住叹息一声，也许只是厨房里的小鬼难缠，史塔克家族至少是个荣誉的家族，不会为此刁难他。
不恼火肯定是假的，他明明带着一腔热血而来，以为自己能在此建功立业，但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
有人看到科尔在发呆，悄悄的来到盖奇的身旁悄声说了什么，果不其然，这个矮胖子一脸的怒意的冲了过来，一棍子啪的打在科尔背上，“你个表子养的东西，又他娘的在偷懒。”
科尔只觉背上火辣辣的，他不由在心中暗想，如果自己有机会，绝对要还回来。
他记仇，也记恩。
低下头，默默的去掰洋葱。
看到科尔默不作声，盖奇才冷笑着走开。
那个告密的家伙，自以为自己给厨师长提供了不得了的信息，正洋洋得意，谁知盖奇也一抽子打了过去，“不好好干活，在想什么东西。”
临冬城的公爵大人是个重视荣誉的人，这些仆从自然也随主，而这种告密的小人向来不受喜。
告密者不敢怨念厨师长，只能把狠厉的目光投向科尔。
从早到晚的忙活，就算科尔体质加强了也有些吃不消，他做完了活后，迈着疲倦的身躯返回住所，他几乎是最后离开的，领主的饭桌洋葱消耗得很快，这种能驱寒的食物，在北境十分受欢迎。
本来是好几个人的活，现在都交给了科尔一个人来做。
当他返回住所，里边是闹哄哄的一片，本来五个人的房间，此时挤满了人。在人群中央，一个正拿着剑在舞动，扔一些厨房里偷带出来的骨头烂肉到天空，然后挥剑去劈，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厨子们哈哈大笑。
“小时候可是有骑士夸过我剑挥得好，要不是我爹不同意我去做侍从，现在说不定我已经是名誉七国的骑士了，”那挥剑的家伙，正是厨房里告密之人。
“你小子就放屁吧，你舞的剑看起来就像是个侏儒弄臣，你应该去给国王跳舞，或者当太监。”
众人又被满堂大笑。
这时围外的人注意到科尔阴着脸走了进来，瞬间收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