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提亲
内侍省总领太监张大利，带队来到刑部公馆。
大太监身穿紫袍，奴才堆里颇有地位，出宫更显威风，可今日张大利显得有些拘谨。见到区区八品小官苏瓶，竟然主动迎上，笑容可掬地道：“恭喜苏大人高升啊。”
苏瓶抱拳回道：“在张公公面前，岂敢自夸高升。”
张大利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讲，你还很年轻嘛，前途无量啊。”
苏瓶客气道：“全凭皇上错爱。”
张大利语气温和地责备道：“唉，皇帝怎么会错呢？”
“哦，下官失言了。”
苏瓶曾在沁香小筑见过张大利，那时大太监派头很大，此时他这般乖巧随和，苏瓶倒是有些不适应。
不只是张大利奇怪，今日内侍省的阵容也很奇怪。仅是接收二十三个小姑娘，犯得着出动如此多的护卫么？一百御林铁骑开道，一百重甲步兵守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这阵仗，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刚才车帘好像动了一下，看来张大利下车之后，车里还坐着人。只是不知坐着的是谁。苏瓶眼珠微微转动，没多问一句，便去公馆里把二十三名小姑娘唤出来。
话说，苏瓶这人面善，浓眉大眼的也容易被人记住。那二十三名小姑娘是被苏瓶救出来的，还被苏瓶安排在这公馆里住下，好吃好喝。有些天性活泼的小姑娘，就表现出对苏瓶格外的热情。笑嘻嘻跑过来，与苏瓶打着招呼。还问苏瓶，何时能送她们回家？还有的问，以后还能见到苏大哥吗？苏瓶说，我们有缘，以后一定还会见到的。
内侍省准备三台大车准备运送姑娘们，不过张大利没直接让她们上车，而是先选出八个人，站成一排。随后张大利小跑到马车旁边，听车里人说些什么，张大利又小跑回来换下一批。
前后一共站了三排，苏瓶还以为车里的人要选一选姑娘，可后来他把这二十三个小美人全给带走了。
其实，若是让苏瓶来选，也会感到很难取舍。因为这二十三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漂亮。每人相貌不同，只能说是各有千秋，却难分高下。
办完这些事，天色已晚。而今日催命鬼薛侍郎并没有给苏瓶安排任务，他说，苏瓶现在是主事官，可以自己决定每天干什么。也可以去侍郎大人那里调人，办一些大案。
见苏瓶年轻，薛庞还多说了几句话，也可看做是对苏瓶的提携。他说，以后有什么事，要跟他谈，不要与冯侍郎那边的人说。他们问你什么事，你不要说。但他们那边做什么事，你若知道，一定要告诉我。苏瓶满口答应。
苏瓶去马厩里提出那匹御马，果然不俗，一匹黑鬣黑尾的红马。此品种马也被称作駠[liú]同“骝”。苏瓶称之为大骝。那马瞪目，似有不满。苏瓶改称之为“烈火一丈红”。那马吐唇，似表满意。
梁朝专业马夫，要能分辨出二十五种马，每一种马都有单独一个字来形容。比如骊：纯黑色的马。驖[tiě]：赤黑色的马。馵[zhù]：后左腿为白色的马。等等，不此赘述。
苏瓶获得宝马，骑乘甚爽，便把那匹老骡送给梅染。
就说梅染这丫头是个好糊弄的。苏瓶获得封赏，她却没有，可她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因为苏瓶的高升而高兴。如今获得一匹老骡，她高兴地拍拍那骡。苏瓶从掏十两银子给梅染，只说养牲畜是要花钱的，便打马走了。
十两，就是一万文，这也不少了。梅染月饷也不过三两银子，有时还发不出银子，就发粮食或布匹。
苏瓶骑马回家，先把马送去马厩，拿些小钱打点马夫。马夫笑问姑爷，如此高骏大骝从何而来？苏瓶说，全凭唐氏提携，皇帝赏的。马夫连连感叹，姑爷好命运。
苏瓶回到沁香小筑，自顾向后院走去，却听甄平儿招呼道：“郡主等候姑爷多时了。”
上楼，见唐梅派头大得出奇，在家里她也身穿厚重礼袍，那一脸的傲慢劲，简直是难以形容。
“这是唱哪一出？”苏瓶说一句，便坐下。
“谁跟你唱戏？”唐梅依然傲慢，微仰着头道：“我，已是正二品郡主。家里为我建郡主府，我即将搬走。可是搬走之前，要讨论一下你的事。”
“我？”
“对。就是你。”唐梅深吸一口气：“按理说呢，咱俩已办过婚礼。可我想你自己也清楚，那婚礼办得寒酸，配不上我的身份。而且皇帝金口玉言，已废婚事。那么现在你的身份，就要重新考虑。我要求你像别人一样，找媒婆向我提亲。只有我恩准，才能给你改换户籍，住进郡主府。”
闻言，苏瓶很想说一句：“我可以不这样做吗？”
但苏瓶已经想到，自己这句话一旦出口，会惹多大祸事。估计唐梅会爆口吼道：“你说什么？！”随即双目圆睁，怒目瞪视。然后你爹的爵位没了，你的官也别想当了，你给我滚回长安去，云云。
虽然楼兰郡主没有实职实权，可她身份高。若她想办这些事，倒也轻而易举。得罪她就相当于得罪整个唐氏门阀。自己回到长安，而长安又是唐氏的老巢。
一开始，因为唐梅的强横口气，和傲慢神情，苏瓶心中不爽。后来苏瓶冷静想了想，觉得她今日的傲慢是装出来的。可以换位思考一下，现在唐梅在干什么。
她挽留苏瓶。可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岂能直接说出口。现在她拐弯抹角说出，为颜面考虑，自然要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傲慢架势来。让苏瓶以为，这是她的恩赐，而不是她在挽留。想到这里，苏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冷是暖。
还没等苏瓶回答，唐梅高声道：“我可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向我提媒。若不是皇亲贵胄，且不说见我，就是国公府的大门，他们也进不来！”
这话不大好听，却是一句实话。
见苏瓶艮艮肉肉还不说话，唐梅恼火：“喂！我对你的恩赐，你为何不谢恩？我可告诉你，你来提亲，我也不答应！”
苏瓶疑惑道：“既然不答应，我还提亲干什么？”
“我不管！你必须提亲！”
然后楼兰郡主就火了，把苏瓶轰了出去。
她气得不行，站在窗口咕咕哝哝咒骂几句什么。苏瓶回到蜗牛小居，侧卧小床，有些头疼。
此时苏瓶有些疲惫，忙碌一天，还在街头与一群蒙面人恶斗一场。现在那群人还在刑部受审。按理说，这种案子应该移交京兆府或县里。可因为这帮家伙胆敢对刑部官员下手，刑部自然要特别“照顾”他们一下，一套酷刑是免不了的。
晚饭没吃好，腹中空空，这时听到敲门声，见是冯蝶笑嘻嘻的探头进来。
苏瓶起来问道：“你怎回来了？”
“是郡主的意思，郡主说东大仓有主薄，用不着我和朱桃两个人盯着。郡主让我们两个轮流照顾姑爷。”
“哦…”
这算是一件好消息，苏瓶比较安慰。
……
“宝玉回来了吗？快请他过来，我有话要说。”四公子唐宽不请自来，坐到沁香小筑。
“四哥找他作甚？他死了。”唐梅没好气地说。
唐宽一愣神，察言观色道：“怎的，他又招惹你了？”
唐梅怄气不语。
唐宽苦笑一声：“无妨。他把我和四叔得罪了，而我要他办的事也已办完。可以让他走啦。”
“唉！四哥，让不让他走，这话要我来说。”
闻言，唐宽眨眨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