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看到小爷忙吗?
清亮的少年音,尾音飞扬,充满了年少轻狂的蓬勃朝气。
苏楚看过去,发现凤七脸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个木质面具,还带着点生木的微潮,完整地遮住了他右脸上的巴掌印。
刻的极其简单,但放在身高马大、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粗犷与野性。
察觉到苏楚目光看过去,墨发红衣的少年偏转过头,露出白亮的牙齿,金瞳爽朗明艳,声音大大咧咧,
“小爷来得及时吧?”
苏楚挑了挑眉,刚要点头。就听见凤七少没有丝毫停顿地接下了下一句。
“所以看在我这个护卫这么敬业的份上,我觉得关于今天的午饭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苏楚看着像是只大金毛讨食吃的凤七少,陷入了沉默。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间吗?
苏楚扶额,“你别开口!一开口气氛就没了。”
凤七少还没放弃,据理力争,有些委委屈屈,“那我的午饭呢?”
“我再考虑考虑。”
“诶?这有什么考虑的?”
两人开始你来我往的讨论。
另一边,被击退的苏远清在踉跄几步后艰难站定,他脸色阴沉如水,审视忌惮地看向讨论得热烈的两人。
声音低沉,“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们圣渊苏家的家事?!”
他重点强调了圣渊苏家和家事这两个词。一般来说,圣渊帝都内大多闲散元者听到圣渊苏家这四个字都会退避,不会再惹麻烦。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和苏楚争论的凤七头都没有回,伸出右臂反手一拍,伫立在地上的红缨长枪便飞了出来,精确无误地朝着他嘴飞来。
少年不耐的声音响起——
“吵死了。没看到小爷忙吗?”
天大地大,还有他的午饭重要?!
长枪又疾又利,携来逼人的压迫之势,苏远清连忙动手阻拦。
可是他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拦不住对方,反而被那霸烈的力道逼得倒退了几步跌坐了下去。
长枪精准地插在他双腿间。
苏远清面色苍白,脸上一片冷汗,去看向迟家的使者寻求帮助,“迟睿大人!”
蠢货!喊他做什么!
迟睿脸色有点发白,在心中暗暗唾骂了苏远清一声。
苏远清是后天境界,他也是后天境界,还比苏远清低了几重,他打不过,难道他能打得过?
虽然在苏楚和苏远清面前傲慢无比,但是迟睿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他自己修炼天赋也一般,不过是仗着个长老爷爷所以才能混到现在的地位,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功劳一个人偷偷来此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靠迟家这座大山潇洒的。
在苏远清两人互相推脱忌惮时,那一边,凤七已经心满意足地和苏楚谈好了自己的午餐待遇。
凤七满足地弯眸,这才懒懒地重新将注意力投向苏远清几人,“哟?还没走啊?是想要小爷我送你们一程吗?”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意盈盈地看向苏远清,“你之前是对我兄弟说打断腿也得去吧?”
上扬的语音,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苏远清脸色顿时苍白,开始不断重复强调,“我是圣渊苏家……”
迟睿脸色难看。
真让苏远清腿被打断了,出去后只怕跟着来的他也丢人。
他们原本只是来平民窟找个废物,谁知道啃到这么硬的铁板。
迟睿犹豫了两秒,上前拱手,试探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修为,不知道是哪家青年才俊?”
他不记得圣渊帝都里有这么一号年轻人物。
凤七眉梢一挑,薄唇微弯,从殷红的唇瓣里还能看到微尖的虎牙。
少年笑得阳光,从口中吐出来的却是四个字——
“关你屁事。”
迟睿一阵牙酸,太阳穴一凸一凸地疼。这桀骜嚣张不合作的态度,让他有种熟悉的、曾经被支配的恐惧。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是谁。
“噗。”苏楚在旁边看着被凤七气得七窍生烟的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凤七简直是一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谁咬谁崩牙。
这一道笑声立即将迟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凤七他打不过会客气一些,但是对于苏楚,他可没那么多顾忌。看到她在嘲笑自己,迟睿顿时七窍生烟,“苏楚。你以为你能在别人背后躲一辈子吗?他护得了你一时,还能护得了一世。”
越说迟睿越气。
如果不是这个废物,他怎么会一大早踢到块铁板,丢人又丢脸。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昨天在迟家门口演得倒是深情。可结果不过一天时间,就找到了新男人。
迟睿越想,越为迟寒衣不值。
他眼露鄙夷,面对凤七他唯唯诺诺,面对苏楚他重拳出击,“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你有这种本事。昨日还跪在地上求我们神子殿下娶你、情真意切,今天你就立马攀上了新的男人。难怪不愿意和我们去见神子。水性杨花的女人!”
苏楚看穿了他的欺软怕硬,为他们的双标感到好笑。
明明昨日觉得她对他们神子的喜欢玷污了迟寒衣的人是他们,可今天,因为她不喜欢迟寒衣指责她‘移情别恋’的也是他们。
苏楚红唇微翘,扬手朝着身边不知何时陷入呆滞的凤七胸膛拍了拍,决定小小地牺牲一下自己的新兄弟,“是是是。谁不喜欢阳光帅气的小狼狗呢?阳光帅气又能打。跟他比起来,你们神子白送我都不要。
现在可以了吗?赶紧离开我家,我对你们神子不感兴趣了,昨天喜欢迟寒衣纯属我眼瞎,以后不会了,快滚。”
“你!”迟睿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嫌弃自家圣子。
“楚……楚弟,你还真的是……”直到现在,陷入呆滞的少年才微微缓过神来,那双金眸还带着些许茫然地转向苏楚。
苏楚拽了拽他,低声贿赂道,“一盘辣子鸡。”
凤七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整个人似乎还有点游魂似的飘忽。
院子中少女清亮的声音盘旋在院内的天空。
‘…白送都不要。’
‘…昨天喜欢迟寒衣纯属我眼瞎,以后不会了…’
院外,一墙之隔的小街上。
白衣翩翩、苍山负雪的青年线条优美的下颚收紧,脚步骤然一停。
心脏,开始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