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窃玉不算偷
秦芳刚刚脱离小狗的魔口,这会儿脑袋还晕晕乎乎呢。
“什么偷?这玉佩明明是我的。你们想干什么?抢东西吗?”
读书人面子最大,他怎么可能承认玉佩是自己偷的?
而周子翼则是极力地想要摆脱和秦芳的关系。
“楚兄,这不关我的事啊。大家都看到了,玉佩是从秦兄的身上掉下来的。和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那玉佩是谁的,我也一概不知。”
汤圆再次用清脆的嗓音喊着:
“玉佩是谁的,跟你有没有关系,去了衙门大家分辩分辩不就清楚了?”
“什么?还要去衙门?”周子翼一听衙门,慌了。
若是他摊上了官司,恐怕会耽误了他的科考,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他更加想要跟秦芳撇清关系了。
“秦芳,你也太不是人了吧?”周子翼指着秦芳怒骂道,“那次喝酒,楚兄的玉佩掉了,你捡起来说要交还给楚兄的,怎么现在玉佩还在你的身上?你赶紧向楚兄认个错,不要连累了我。”
周子翼这话,直接就证明了玉佩是楚耀祖的,而秦芳偷了玉佩。
人群轰动了。
“呵呵,这就是读书人?”
“真是给读书人丢脸啊。”
“还好他们只是个秀才,若是考上举人、进士做了官,一定也是个大大的贪官。”
一群小孩子手牵着手,唱起了歌谣:“两个秀才真奇怪呀,不念诗书光喝酒呀。偷了玉佩被狗咬呀,变成蚱蜢真好笑呀。”
……
周子翼听见这童谣,急急辩解:“是一个秀才,一个秀才。他偷的,跟我没有关系。”
可孩子们只蹦跳着拍手唱歌,谁搭理他?
秦芳听见童谣脸也绿了。
“不是偷,不是偷。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我只是暂时帮楚兄保管而已。楚兄你忘记了,那一次喝酒,是你自己让我帮你保管的。”
秦芳望着楚耀祖的眼里,有一丝乞求。
但楚耀祖可不会就此心软。
“哦?我让你帮我保管的?为何我自己却不知道?你可知道,为了这枚玉佩,我的两个兄弟跟我离了心。
去年我家中没有米粮了,想要拿这枚玉佩去换钱,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玉佩了。
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借了印子钱。结果,利滚利,利滚利,后来就还不上了。
追债的到我家里去,搬空了我家里的东西,逼得我一家跳了池塘……”
楚耀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张氏也想起了自己带着儿子跳池塘那一刻内心的恐惧,眼圈一红。
“呜呜呜……爹啊,娘啊,咱一家差一点就都死了哇……呜呜……”
汤圆揉着眼睛哭出声来。
软糯糯的小丫头抽泣着,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这顿时就激发了围观群众的同情心。
“天呐,真惨,都被逼着跳池塘了。幸好命大没死。”
“放印子钱的可恶,逼得人家破人亡。希望老天开眼,让放印子钱的都不得好死。”
这位想必也是受过放印子钱的迫害的,才会这般恶狠狠诅咒。
“放印子钱的虽然可恶,可若不是这两人偷了他们的玉佩,他们卖了玉佩,自然就不用去借印子钱了。还是这个偷儿更可恶。”
“对,偷儿最可恶。”
“呸,偷儿……”
众人深恶痛绝地骂着。
一声声“偷儿”,砸得秦芳不知所措。
他可是个读书人,是最最高贵有骨气的,偷儿这个名字,怎么能冠在他的头上。
“不,我不是偷儿,我不是,我不是……”
他抱着脑袋,发疯一般喊叫起来。
他想堵住耳朵,不去听那两个字。
可他堵上了耳朵,周围人那鄙夷的眼神,还有咬牙切齿的嘴角,仿佛都有声音。
他们都在冲他喊着:“偷儿,偷儿……”
“啊——”他崩溃地大喊起来。
周子翼见众人的攻击目标,都一致对牢了秦芳,他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楚兄。”周子翼走近楚耀祖,带着乞求地低低叫了一声。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咱们毕竟有着一同科考的情谊,你当真就忍心看着秦兄因为一枚小小的玉佩而身败名裂吗?”
楚耀祖眼睛一斜,道:“怎么,他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道是你我逼他偷玉佩不成?”
“话虽然这么说。他身败名裂也不可惜,可他的家人……”
周子翼回想着楚耀祖之前骂他们的话,似乎明白了楚耀祖的软肋。
果然,周子翼刚刚提到“家人”两个字,就看到楚耀祖的眼神变了。
他立刻继续说道:
“可他的家人,只怕也难保不会受到牵连。秦兄的寡母,已经六十多了,还要靠着浆洗缝补贴补这个儿子呢。唉,也是可怜。”
听到这里,楚耀祖看看抱着头蹲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的秦芳。
唉,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过,这事不能他一个人做主,还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楚耀祖朝张氏走过去。
“娘子,汤圆。”他将周子翼的话复述了一遍,“要不,就算了吧。反正玉佩也找回来了。”
“行吧。”张氏也同意的。
汤圆点头,可又加了一句:“爹,娘,咱们可以放他一马,但是不能不给他个教训。”
“知道了,汤圆,爹已经想好怎么惩罚他了。”楚耀祖朝汤圆点点头。
又朝向张氏:“娘子,你赶紧去那边的书肆买些纸和笔墨来,便宜的就行。”
“这是要干啥?”张氏不解,但是想起来楚耀祖也不是乱来的人,便照做了。
“都别围着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楚耀祖先驱散了围观的人,随后走近秦芳。
“秦芳,既然玉佩已经找回来了。但是你偷盗我的玉佩是事实。原本该将你告到衙门的……”
一听到去衙门,秦芳疯狂地摇着头。
“不不不,我不去衙门。去了衙门,我是偷儿这事就盖章了,那我以后就没资格科考了。说不定还要革去我秀才的功名。我不去衙门,楚兄,你放过我吧……”
秦芳抱着楚耀祖的大腿,鼻涕眼泪一把地祈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