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真无邪的代价
在黄矛镇生活的日子，无拘无束，可纵情山野，追蝶观鸟，乐是乐哉，唯美中不足，就是黎婆婆的“监视”。也许，当时如果没有她的“监视”，我会更加的亲近自然，收获无穷的乐趣；当然，现在的我也很明白，如果当时她不负责任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或许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我是应该感谢她的。
黄矛镇是个小镇子，平日里，最繁华的黄矛街都是很冷清的。家家户户都喜欢关着门，因为家里的大人几乎都在外打工，家里就剩下老人和小孩子。
我和黎婆婆在乡下生活，她一个人在一栋老宅照顾着3个孩子的生活，闲时还会带着我们到我大姑父家去，顺便买点生活日用品啥的，带上我是有好处的，首先大姑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我们最优惠价格，而且我还总是白嫖大姑父家的小零食，当然大姑父在三个小孩子面前，也不可能只给我，所以雨露均沾，我的快乐被大家一起分享了。那时的我哪里懂这些，只是一个劲地把姑父家货柜上的零食往自己兜里揣，有时候我的衣服口袋和裤子口袋都鼓鼓囊囊的，实在塞不下，我还不肯罢休，撩起上衣，形成一个大大的兜，露出小小的肚皮，我还在用我那不大的手往货柜里掏。我的脸上是笑开了花，却没见道姑父眼皮抖了抖，但他并没有制止我的意思，反而也跟着哈哈大笑。直到黎婆婆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象征性的扬了扬手，把我赶走。
回家的路上，黎婆婆背上背着一个小不点，手里提着一袋营养品和一些水果猪肉，我却跟在身后，不是我不想走快一点，实在是零食装的太多，裤袋里的零食像两个不安分的爪子，一路上总拽我的裤子，每走一步，就将我的裤子拽下一点，急着赶路的我，很是无奈，因为我的上衣兜里也装满了好吃的。如果我去拽裤子，兜里的花生瓜子就会掉在地上，所以我只好空出一只手来，去提掉下去的裤子，可惜这只手还是不够用，于是就出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一个瘦小似猴的小子，露出白白的小肚皮，一只鸡爪似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上衣兜，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提着左裤袋和右裤袋。如此一幕，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吧唧”饼干掉了，“哗啦啦”花生又掉了，我的心情由原本的开心逐渐转为痛苦。当我最喜爱的糖果也“迪多迪多”落入路边的水坑时，我积压多时的情绪再也掩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眼框里迸溅而出，像极坏了的水龙头，堵也堵不住。黎婆婆见我在哭，叫了我两声，让我别哭，跟上她回家，可她并没有要来哄我的意思，见我仍在哭，她只是依旧提着东西回家去了。因为此处已经离家不远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见没人过来安慰我，我也是赌气，哭得更大声了。谁想没有将黎婆婆招来，反而引得稻田里的老牛注意，老牛肯定在想这谁家的倒霉孩子在哭，越哭越瘆得慌！哭了半天，太累了。见还是没人来，我止住了哭泣，登上田里的草垛，往家的方向望了望，不见人影，只是门被打开了，想必黎婆婆已经到家了，一阵失落，忽见黎婆婆领着一个脚盆和一块猪肉从门口的小溪出来，想必黎婆婆不会来接我了，又是一阵失落。不知整的，看到我身上的零食，我又不那么难受了。于是，就在这个草垛上，我一个接一个地将零食消灭。
天色渐渐暗了，我的零食也渐渐进入了我的肚子，小孩子贪吃，尤其是我这种平时少有零食的人，待到家里的烟囱冒起炊烟，我才从草垛上起来，挺着圆圆的小肚皮，缓缓地往家走去。黎婆婆问我零食呢？我舔了舔嘴唇，撒谎道：“走的时候掉了！”说完，我心虚地收了收肚子。黎婆婆却不傻，知道我吃了，见我撒谎，她也不揭穿，只是手一伸。我被她盯着难受，只好将我吃剩的零食上交，交上去的都是不好吃或者我不喜欢的，黎婆婆收了零食叫我去洗手吃饭。
我也吃不下了，尽管饭菜很丰盛，我只好象征性的胡乱扒几口饭便有去门口的草丛里捉萤火虫了。那时的萤火虫还很多，一闪一闪的，像星星，像眼睛。往草丛里一扑，就能惊起一片亮晶晶。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我从不恶意伤害我捉到的小萤火虫，只是将它们聚在手心，再一起放飞，就像我的手心可以放出魔法，有事，我也会让萤火虫翻个身，我总是盯着它们那闪闪发光的屁股出神，我是在想不出，那发光的屁屁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有时我也会问黎婆婆，但是她总是说没什么奇怪的，都是天生的。
夜晚的农村，是真的静谧祥和；夜晚的星空，是真的繁星点点。站在田间地头，我看着广阔的水田，听着虫鸣和远方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闻着芳草的香气。身心仿若超然物外，是极致的享受。
黎婆婆平时很忙，忙着照顾更小的两个崽，所以我大多数时都是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同时也是沉重的孤独。在她家生活的一年里，我没少给黎婆婆添麻烦，因为我的淘气，没少给她找事做。但总归我们的关系还是好的，好到当时我父母回来，我都不认识了，只是躲在门缝里。
为什么当时我会这样，可能是我缺乏安全感。父母将我交给黎婆婆是我已经有自我意识了，但我不知道，我被怎么了，我只当是父母不要我了，把我卖给了黎婆婆。与黎婆婆相处久里，当父母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竟不认识了，竟又以为黎婆婆要将我卖了，抓着黎婆婆，不肯撒手。还记得，被父母带走的那天，我哭的那个惨烈，但我却不记得黎婆婆的面容，只记得她细心地告诉我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之类的。现在想想，她是也不舍得的。有时过年，我还听说她想我了，希望能再见我一面。可惜没有再见，对此我很愧疚，因为十几年过去了，我不在记得她的模样，也不再记得她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