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乞丐
那女乞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宋青道：“喂喂，你怎么不回家？不知危险吗？还跟着我干什么？”小乞丐低着头，也不说话。
宋青松了口气，也不管她，左右瞧瞧再没有其他人，打开铺门，自顾进去。这铺子有两层，楼上住人。后面有个挺大的后院，院子角落里种有一颗歪脖子桂树，沿院墙建有三间厢房，大的一间他当厨房做炊饼和茶叶蛋，其他两间放杂物。
宋青把东西放好，走出来关铺门，吓了一跳，只见那小乞丐还愣愣的站在门口没走。难道是个傻子？宋青大感头疼，这叫什么事？
他喝道：“你怎么还在这？快走！听不懂人话吗？”
小乞丐这才道：“我……我没有家，没有地方去……”声音娇嫩。
“那你之前住哪里的，你就回那里去吧。”宋青不耐烦了，他管不了那么多，这几年金军大举南侵，迅速攻占了华北、山东大片土地，逃难的民众若过江之鲫。这年月兵荒马乱，多管闲事死得快，今晚他就差点搭上性命了，他准备关门。
“不要呀……大官人啊，”小乞丐拖着哭腔道。“我原来住在破庙里，现在那地方也被人占啦，这世道，没天理啊……”
宋青心一软，叹了口气，又担心左右街坊见到，便道：“唉，你进来吧，只是，你明早必须走。”
小乞丐点点头，走了进来。
把门栓好。俩人沿着吱吱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宋青点着了油灯，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
楼上就摆了一张八仙桌子，两个长条凳。宋青把酒葫芦往桌子上一放，叹了口气。
却见小乞丐把两个油包也放在桌子上面，宋青眼前一亮，刚才他发现油包不知扔哪去了，里面是打包的卤鹅和猪头肉，心里正懊恼呢，这是他每天晚上的下酒菜。
宋青顿时心情大好，说道：“小乞丐，没想到你看起来傻傻的，居然还记得这事，看来也还没傻到家。”
小乞丐低着头，也不吭声。宋青也不以为意，见他衣衫褴褛，满脸手脏兮兮的不成样子，手掌也都是黑乎乎的污泥。皱了皱眉道：“下面院子有个水井，你去洗一下吧。”
小乞丐点点头，下去了。
宋青把卤鹅及猪头肉在桌子上铺开，去拿了碗，倒了酒，自斟自饮起来。
这黄酒虽然不太够劲，只是喝多了也有微醺的感觉。那酒葫芦看起来不大，但可以灌近三斤酒。每天晚上，宋青就是这样醉醺醺的入梦。
对了，宋青想起一事，那酒葫芦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原来他以为是一般的木葫芦，可是他那么大力砸，竟然不会破损。这是老乞丐留下的，他在时曾经随口说过，这酒葫芦是宝贝。
宋青边喝酒边提起葫芦，研究起来，葫芦沉甸甸的，黑黝中带有几丝古黄色，琢磨半天也不明所以。
“噔噔噔”随着一阵子楼梯响，小乞丐上来了。她脸上也没怎么洗干净，依然黑黢黢的，就是把手洗干净了，肤色甚为白皙，与全身极不相称。
宋青道：“你喝酒吗？”小乞丐摇摇头。
宋青把卤鹅一扬道：“吃不吃？”小乞丐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宋青笑道：“如果不是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把半边卤鹅往小乞丐一推，“吃吧！”
小乞丐点点头，可能饿得很了，接过卤鹅，埋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时隐隐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
宋青起身去壁柜取了几个炊饼，两个茶叶蛋，这是他准备晚上酒后肚饿时自家吃的，又倒了一大碗凉茶。
“不要光吃肉，用这些垫垫肚子，喝口水。”光吃肉肚子肯定受不了。宋青刚过来时，好几天饥肠辘辘，在垃圾桶抢到一个鸡腿，猛吃一顿后，结果差点被撑死。
小乞丐点点头，抬眼含糊道：“谢谢……”似有哽咽声，她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宋青也不管她，把剩下的酒灌落肚，人也困了。
他对小乞丐道：“你吃完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歇息，明天自己走，知道吧？”夏天，晚上随便可以睡，省事得很。
宋青说完上铺睡了，反正他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东西可牵挂的。
……
翌日，天大亮时，宋青才起床，本来像他做这种营生的，都是四五更天就要起床，提前备好食物，以便早上客人来吃早餐。
可是宋青才懒得理那么多，他是中午才开铺，每天日上三竿才起来，然后才慢吞吞的准备。有时候心血来潮，还先沿湖边跑一圈。
今天睡得晚了，等他下楼时，才记起昨晚的事，发现小乞丐已经走了。
只觉今日自己的铺子有些不同，仔细一打量，他原先猪窝般的店铺已被拾掇得井井有条，所有物品都被放在应该放的地方，难怪看起来不太一样。等他到了厨房，里面更是被收拾得干净不紊，一尘不染。
“呵呵，”这自然是小乞丐干的，宋青笑了笑，看来，那小乞丐还是个爱干净的家伙，可是，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收拾收拾呢？宋青想起小乞丐那邋邋遢遢的模样。
天气越发炎热了，宋青把招牌一竖，正式开铺。
中午，没有一丝风，幸亏店侧的梧桐树长得茂盛，绿叶婆娑成阴，时有凉风拂面，宋青躺在树荫下，也不觉得太热。
“王婆婆，来一碗酸梅汤！”他摆开躺椅，一边大声朝隔壁叫。
“宋大郎，明天就端午节，去不去看龙舟？”王婆四十多岁，端了酸梅汤过来后，也没走回去，而是在旁边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哦，明天端午节啦？”那明天就是五月初五啦。
“是啊，西湖有赛龙舟，热闹得很，到时候美貌娘子很多，你这么后生，不去瞧瞧？”
王婆一边扇着蒲葵扇，热情的道，她皱巴巴的脸满是笑。王婆那茶馆专卖各种凉茶，宋青喜欢喝她家的酸梅汤。在夏天放上冰块，很解暑气。
如果不是地方名字不对，王婆有两个儿子，一个还在衙门做事，宋青还以为穿越到了水浒传呢。
“赛龙舟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宋大郎，最近杭州府要出大事啦！”王婆子喜欢逗宋青说话，大晌午的，也没什么人来，不说话就犯困。
“什么事？”宋青懒洋洋道，这婆子经常危言耸听，他也习惯了。
“俺那个小子，在衙门做事的，昨晚回来说，最近北边来了许多做大官，听说要来这里建皇宫啦……”王婆神秘地压低声音道。
宋青心里一动，今年1127年，史上所载，宋高宗赵构在南京登基，1129年，南宋建炎三年；金天会七年。赵构逃到这里，杭州府才正式改名为临安。
那就是离赵构来杭州还有两年时间不到，怪不得这些天官道上人马来往越来越多，闹哄哄的，感觉有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