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扑灭
远处的大青山宽谷曲折蜿蜒，没入视野尽头，两侧的山上点缀着暗红色的片麻岩，杨猴小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首望着逐渐远离的大青山，心里愤恨不已。
在杨猴小想进入包头大青山前往察哈尔时，傅作义却在大青山入口设伏把他打得大败，连康存良都死了。（MD，那些土匪头子的名字一个赛一个的好，想必也是父母长辈寄予厚望的，结果......）
“大当家的，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陈秉义控马追上杨猴小问道。
杨猴小很精明，在孙殿英退回绥西后套，遇到绥远傅军阻截，勒令放下武器，交械投诚时，他拒不缴械，而是连夜翻过沙漠地带，越过乌加河，沿狼山南麓向东流窜，准备去察哈尔联系王英，结果傅作义却料敌先机，在大青山布好口袋就等着杨猴小往里钻。杨猴小不长眼，一股脑子扎进这口袋，被傅作义的军队打得大败。
“传令下去，咱们回宁夏找郭栓子。”杨猴小回道。却是杨猴小感觉自己此时势微，准备回宁与郭栓子合流。
“是。”陈秉义应道，一边降低马速向后传令。
待杨猴小一众逃到阴山，才停下整队，这一修整，差点没让杨猴小眼泪流下来：人马十停里去了八停，原本的骑四师现在还剩个700多人。
“那傅作义莫非是自己命中克星？”杨猴小心里嘀咕道，每次遇见傅手下，自己都是大败亏输。
没奈何，现在自己落魄了，再去找王英只怕也拿不到什么好位置，还是重操旧业，拉杆子、当流寇吧。定计后，由于担心马家军，决定取道高台梁、中后旗、潮格旗、太阳庙、善丹庙等地，经贺兰山，进入阿拉善。
杨猴小所过之处，几乎每天都是抢劫蒙古牧民的牛羊骆驼肉充饥，就这样走了七八天，终于到了贺兰山。
炮台梁，陆远与赵瑞蹲在山脊挖出的矮小掩体指挥部“MD，怎么还不来？我腿都蹲麻了。”赵瑞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说道。
四月的贺兰山还很冷，有的地方积雪都未化去，陆远他们近6000人提前一天在炮台梁设伏，可是遭了大罪。
“快了，1个小时前才报告说离咱们还有十里地，现在还未到11点，他们不会停下修整，应该就到了。”陆远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道。
两人又在指挥部中搓手等了一阵，突然，板凳上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陆远眼疾手快，一把抓起。
“喂，我是陆远。”
“好，好，好。”
“你通知负责封口的二营，要是有一个漏网之鱼，军法从事。”
“现在按预定计划，提醒各部队戒备，待敌全部进入口袋时，全力攻击，此战不受降。”
命令全部下达后，陆远放下话机。“不受降是不是有点不妥？那可是好几百的骑兵，而且困兽犹斗，只怕会增加我方的伤亡。”赵瑞问道。
“起凡，正因为他们是骑兵，我才要赶尽杀绝，你信不信，只要他们中走脱一个，不出三个月，又能拉起百多人的绺子，而咱们5000多人，从宁夏到甘肃，走了千多里路，花了那么多的钱，不就是要他们的脑袋吗？诚然，招安的话我们伤亡能小点，可是杨猴小这帮子就没被招安过吗？还不是受不住军法管束？降而复叛多少次了。”
“那我叫底下的小心点，反正拉了二个基数的炮弹，我吩咐他们打完了再下去搜拣。”赵瑞笑道。他倒不是可怜马匪，只是心疼他们的马匹，毕竟好的战马难得。但长官既然决定了，那自己就照办吧。
“对嘛，骑兵只要限制它的机动力，在沟里只有挨炸的份，通知重机枪营，让他们把马匪往预定诸元地区赶，炸死这帮王八蛋。”陆远恶狠狠地说道。
他和赵瑞自从去年剿匪出来到现在快一年没回家了，其中巡边、配合晋绥军收拢溃兵、追踪逃匪是一日不得闲，连轴转了那么久，心里火气自然很大。
两人趴在地上等着杨猴小等人入套，过了一会，前面山脊布置的观察哨打出“敌人来了”的旗语，代表敌人进了红井沟。
旗语刚落，前方山口处转出一支人马，马速很慢，只是踱步，慢慢悠悠地近了。“叮铃铃”电话又响，赵瑞回身一把抄起。
“嗯，好，我知道了。等等”
赵瑞提溜着电话来到陆远身前“麻烦大了，杨猴小进沟时把队伍分成了两部分，走前面的是大部队，后队是100多人赶着近千头羊，此时才刚进三关口。”
倒不是杨猴小等精明发现了陆远的埋伏，他们警惕性早在几天中针对牧民的杀戮放松了下来，只是过关口时那羊却是突然不听话了，只好让人到后面去赶，也拖慢了整支队伍。
“叫那赶羊的都回来，咱们抓紧时间快速通过，只要进了阿拉善，那姓马的就奈何不得咱们了。”杨猴小看着脱节的队伍，没来由一阵烦躁。
“当家的，那没了羊咱吃啥？”传令兵傻呼呼地问道。
杨猴小眼一凝，策马上前对传令兵劈头盖脸就一顿马鞭“MD到了阿拉善什么没有？银钱女子都有，缺得了你口吃的？”
传令兵不敢躲避，用一只手护着头脸，生生受了七八鞭子。待杨猴小打完，才拔转马头，跑后头传令去了。
这时杨猴小等人刚进红井沟，离陆远所在炮台梁还有5里地，陆远通过炮队镜倒是看得清楚，他把人埋伏在红井沟就是看上这地方狭小，过了炮台梁就没那么好设伏的地段了。
陆远正想用电话通知改变作战方案，准备让预备队出动把马匪后队全留下时，赵瑞说道：“旅长等等，情况有变化。”却是通过炮队镜看见传令兵往后跑一幕。
“怎么了？”陆远凑过来。“您看，有个人往回跑了，像是传令的。”赵瑞边说边让出位置。
陆远凑近观察孔看了下，看到比刚才速度还慢了三分的土匪马队，决定等十分钟看下马匪们在闹什么幺蛾子。
才五分钟，就接到前头观察哨的电话：后队的土匪们把羊都舍了，正往前队赶，应该是汇合。听到消息的陆远差点笑出声来：看来今日老天开眼，天都要收这群畜生。
杨猴小待得后队加入，唿哨一声，提高马速，准备快速通过这道山沟。
“叫山口的重机枪给我封锁好喽！”陆远在电话中叮嘱。
“轰！”“轰！”“轰！”待马匪们跑到红井沟山口，埋的地雷和炸药炸了开来。其中携带的钢珠与爆炸激起的碎石打人马身上激起一道道血雾，稍大点的弹片甚至会带走人、马的零件。一时间惊呼惨叫声四起
随着一阵撕裂布匹似的机枪声响起，布置在山口的重机枪开始收割生命，三发子弹后加一发曳光弹的弹链，让四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像四条火鞭，让它们稍稍挨上就是阵血肉横飞。
杨猴小此时哪还不知自己又遭了埋伏，他努力在马背上压低身子，一边策马往旁躲去，一边大喊：“散开，都散开。”
众匪都是跟了他多年的积年老匪，什么情况没遇见过，反应过来后纷纷开始躲避，直到离了四挺重机枪的射界。
此时没有下马的残匪，本就是打老了仗的，也不用当家的催促，开始抢占东西两面高地。岂不知他们如此做却是往覆灭更近一步。炮台梁这地方是陆远精心挑选的，此处虽不是山谷的最狭窄处，两山间有着800多米的宽度，但却是地势最陡的一段，短短一百米的距离，高度陡然拔高了100米，马匪们策马跑个200多米就要弃马徒步攀登。
陆远好整以暇，东面的马匪还未下马，就被炮台梁上的重机枪剥了一层，剩下的百多人赶紧拨马回转，往西面高地跑去。待西面大部马匪爬了将近100米后，陆远才命令布置在炮台梁上的十六挺重机枪集中开火扫射。
一时间像割麦子似的，对面五六百米处的马匪又被扫倒一片，剩下的不是屁滚尿流般地寻找掩体就是静若寒蝉般躺地上一动不动。趴地上的就有杨猴小，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栽了，此时的重机枪正集火收拾想继续往上攀爬或往回跑的马匪，一时顾不上躺地上的，杨猴小朝十米外躲在块岩石后的手下大喊：“快投降，投降啊。”
躲着的三个马匪互相望了望，推出一人扔了马枪高举双手投降，结果人还没走出三米，就被机枪扫倒。看在眼中的杨猴小心底一片冰凉：这是完全不给自己活路啊。随即却是匪性占了上风：MD想要老子的命？看我拉你几个人一起下去。心思一定，决定躺地上继续装死，待敌人打扫战场时拉几人垫背。
可没想到的是，随着机枪声的停息，天上响起迫击炮弹落下的呼啸声。杨猴小脑中突然浮现前不久死去的老婆与孩子的身影，两人面目还未在脑中成型，杨猴小的身体已经被落下的炮弹撕裂。周遭的一切都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与弹片蹂躏着，待炮营二十门82迫击炮每门射完60发炮弹后，地面上只剩脸盆大小的弹坑、不成形的尸块与碎布枪械零件。
红井沟入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群骑兵飞驰而来，这是陆远的骑兵营，此时过来是打扫战场与补枪的。
在第一轮机枪扫射中侥幸未死的十几名马匪随着骑兵营的到来也是身首异处，陆远看着底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的骑兵营说道：“起凡，你说这700多条性命如此轻易地断送在这里，以后咱们是不是也会如此？”
赵瑞也不知为何自己这长官此时突然悲春伤秋起来“杨猴小覆灭在这不是很正常吗？按咱们的布置，将他们驱赶到对面1900米的等高线，咱们的重机枪迫击炮能轻易够得着他们，他们的马枪有效射程根本够不着咱们，自然会被咱们轻易覆灭。”
“我是说如果，像以后咱们面对日军，要是也像杨猴小一样钻了他们的口袋，咱们是不是也得全军覆没？”
“不可能，先不说咱们现在武器和日军没有代差，就说情报工作，从知道杨猴小在大青山折返到侦查营的人缀上他，到咱们预判他要逃往阿拉善，花了多少工夫？”赵瑞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也不知怎么地，打的仗越多，好像胆子却小了。”陆远自嘲地说道。
“这我倒是挺欣赏高佬蔡的，既然准备工作做足了，那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吧。”赵瑞说道。
“也是，哈哈。哎呀，赶紧叫底下的兄弟仔细点，看能不能找到杨猴小的尸首。”陆远突然醒起。
结果自然是没找着，但杨猴小被消灭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开始许多人不信，后来还是马鸿逵出来作证，大家才相信为祸西北的杨猴小真的死了，一时间整个西北的百姓欢欣鼓舞，而西北的马匪声势为之一夺，开始偃旗息鼓起来，特别是那些大股马匪，有的甚至开始分家。（马鸿逵当时也准备干杨猴小，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
最高兴的莫过于井岳秀，因为此事杨虎城与阎锡山还大大夸奖他与手下将官，杨虎城还向南京ZF去函，希望能拔擢井岳秀当个军长。南京ZF想到有功自然要赏，加上西北特别是陕北那苦地方又能养多少军队?以为井岳秀手底下都是五六千人的小师编制，最后井岳秀官职没升，却得了封嘉奖令与新增一个师的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