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控梦
大海掏出了锡壶，侧面有一处不细看都不会发现的按钮。
按下之后流出的就是壶底暗藏的清水，大海再度喝上两口后擦擦嘴。
随后大海的操作匪夷所思，将三个熟睡之人立起，前一位脑袋枕着后一位的大腿，将三人立成了一个三角形。
同时每一位的右手又从另一位的大腿根部穿过，左手则穿过自己的大腿与后一位的双手叠放。
双手都被掐成拳头，只露出一根食指，并在其上挂上带来的捕梦网。
同时只保留一只脚支撑的情况下，另一只脚抽出伸直，挂在两只叠放的双手之上形成支撑，并且也套上了捕梦网。
三个人九个捕梦网，叠加成了一个诡异的行为艺术。
大海满意地笑着，拿出了包里最大的一样东西。
那是巨大的长明蜡烛，蜡烛直径有吃饭的碗口大小，放在了三人之间的间隙内。
大海还拿出了一个设备，按顺序将两片贴片贴在三人双眼皮上陆续进行检测。
仪器之上一条直线的电波有规律的上下波动起来，大海兴奋地呢喃道：“好故事，让你做好梦了对吧？”
满意的检查完立夏、韩东，检测到路桥的时候大海拍了拍仪器。
看着上面浮动的数值有些疑惑：“你是噩梦吗？只要有梦就行。”
大海收起了仪器，用打火机点燃了长明灯，黑夜下明亮火烛，烛头向上升腾。
随后形成了诡异的一幕，烛头围绕三人周身的捕梦网开始一圈又一圈地盘旋。
烟圈形成了一个圆形，凝聚而不扩散。
大海笑得更大声了，摸索着找到了路桥刚刚坐过的石头坐下。
大海的角度，只能看见立夏和韩东。
而被立夏和韩东遮挡的路桥，此时眼皮快速地上下跳动着，这是大海没有注意到的。
……
一年前的一个晚上。
路桥坐在书桌上，看着Word内唯有的一句话：蛇叔策划方案。
但内容是一个字没有写出来，桌上的手机，通知消息二十多条，来自同一个主管。
二十条文字内容虽然各不相同，但都表示这同一个意思，写好没有主播催了！
明明已经下班了，明明只有三千工资。
“给老子三千，要老子玩命！草！”路桥喃喃而出锤向键盘，并气愤地死死抵住按键。
看向屏幕之上，确实多了很多自己敲出的乱码符号和中文字。
其中有一段文字，无意打出为：控控控梦。
那一刻，路桥感觉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来不及删除自己敲出的内容，随后打开了百度输入：控梦。
不查不知道，真有方面的内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从贴吧到百度、从百度到知乎、从知乎到维基、外网小蓝鸟到油土鳖。
总算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着手机内又弹出了主管的新消息。
完全不予理会，路桥转头看向自己的床，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梦境。
说是控梦，其实也算是造梦。
利用浅睡眠，也就是对非快速眼动期进行人为干预。
从而让自己进入清醒梦的状态，自己想不出来的创意，就交给了梦境。
关闭卧室的所有光源，所有电子设备远离床铺，十分钟的时间坐在床上放空思想。
躺下开始回忆上一个梦，或者自己最难忘的经历。
细节、画面、声音、尽量模拟出当时的环境，甚至是情绪和味道。
当然所有资料的最后都表明，如果你有能力，甚至能够自己搭建梦境。
而路桥脑海里此时有的内容，是七岁，父母忘记了自己，而自己在海上乐园差点溺死，多亏身旁大叔提前发现拖自己上岸的记忆历历在目。
随后路桥进入了梦乡，那不是一个好梦，是一个噩梦！
一觉醒来了的路桥立刻坐上了电脑，回忆自己梦里的过程。
海洋里，自己受了伤，血腥味引来的鲨鱼，吃了自己的画面。
第一反应是感觉这个梦很不靠谱，不切实际，但自己已经过去了一夜，再给不出好内容公司开除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无奈自己脑补一个前缀，XX市的富豪，有钱到在家里打造了水族馆，养了一条鲨鱼，但凡有人忤逆他，他就会请人来家里潜泳，偷摸摸在人身上抹上血腥物质，随后打开闸门放出鲨鱼。
前因后果铺垫而上，路桥拿着自己写出来的上千字稿件传了上去。
毕竟是莫须有的故事，路桥给出去的那一刻肝儿都是颤的。
但确实没有时间了，主管以为路桥写了一夜，不管是死马还是活马，也只能拉出来溜溜了。
蛇叔开播，靠着自己的阅历，莫须有了一个曾经自己跟过的大哥，将路桥写出的内容故作玄虚地娓娓道来。
当天的直播，涨了五千粉丝，三千多的打赏。
一位大哥更是两个千元大礼物，就为了听蛇叔描述这位莫须有的大哥是如何发迹的。
一场直播结束，蛇叔为打赏收益激动万分，当然也开始要求公司的文案，也就是要求路桥，一刻也不要停的继续编撰此类故事。
路桥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每日在睡前放空心态然后开始回忆蛇叔的直播，在梦境内控梦进行二次创作。
小一年的时间，路桥学会了控梦。
蛇叔靠着天马行空，半真半假的段子，加上户外探险的真实场景，一次次粉丝和打赏收益不断升高，奠定了公司一哥的位置。
但控梦这玩意，是把双刃剑。
你要有内容和画面的前提下，梦会无限地进行遐想和延伸。
但如果没有新的画面，梦就无法给你制造任何一丁点新的东西。
就好像吃药，原先一片的药量足以支撑病情康复。
但滥用之后，剂量会不断地增加需求，直到产生耐药性完全失去效果。
梦也是如此，路桥的梦到达了极限。
蛇叔的直播也遇到了瓶颈，故事一长就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
渐渐的破绽也越来越多，数据相对的也越来越差。
所以有了现在发生的事情，而改变的重任又回到了路桥。
大海的仪器上没有看错，立夏和韩东是进入了睡眠。
路桥确实也进入了睡眠，但路桥的睡眠不一样。
习惯性控梦的路桥，开始将大海所说的故事，在脑海中构建而起。
江浙省、鹿港区，江心岛，江渎庙，庙内供奉着四渎水神。
路桥惊讶地看着眼前壮观的画面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被大海下了迷药。
路桥在梦中用手扣着眼皮，扇自己巴掌，上下跳动！
以前遇到噩梦，就会想办法用这种招数让自己快速醒来。
但此刻这些招数完全都失灵了，路桥反应过来。
身体等于是被麻醉了，在大海给的闷倒驴配合麻药的药力没有消散之前，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的。
在自己控梦搭建而出的时间内，路桥尽量不让自己多去思考。
坐在了江渎庙的庙门口，但思想从来不是自己想要停滞就能停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