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伊莲娜尖锐的指甲缓缓移向我的眼睛，吓得我闭上了眼。幸好一个稚嫩的女声从屋里传来：“等一下。”

伊莲娜“嗤”了一声，抬腿在我腰侧一踢，我便滚进了屋里。

我用右手撑着地好不容易支起上半身，只见这个房间大小跟我高中宿舍有一比，里面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台透明水箱。

水箱被一道隔离板分割成两半，后面一半要大些，里头装满了水；前面一半则很狭窄，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被关在里面，连抬手都做不到。

水流慢慢从微微抬起的隔离板下蔓延过来，等到箱子被水充满，他就会被活活淹死。

我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刑讯水箱，这种东西的意图不在杀戮，而是折磨和审问。

“尼诺，还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吗？”

红发男人一声不吭。我循声看去，电脑前坐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穿着洛丽塔风格的裙子，冲我眨了眨眼睛：“好久不见，周辞。”

长鲸会高级谍报成员艾薇拉，代号“狐”，个性狡诈狠辣，还是个堪比人形电脑的AI改造人。两个多月前，我和龙昕在俄罗斯执行任务时，她的脑袋被龙昕用灭火器重创，本以为她即便不死也得脑瘫，没想到现在还好好的。

这可就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了，我立马猜到自己应该怎么卸掉马甲，于是扯了扯嘴角：“你好啊，艾薇拉……上次是找哪个修理师给你重装了程序啊？技术真不错。”

我是抱着找打的心理准备逞口舌之快，结果艾薇拉只是笑着把电脑转了过来，上面是一个视频——之前那条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现场情况十分惨烈。

“这样的能力，应该也是个异化者吧。”艾薇拉点了点嘴唇，“警方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不担心那位同伴的安危吗？”

拳头紧了又松，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我更关心……这位尼诺先生的情况。”

“两个多月不见，你变得越来越成熟了。”艾薇拉这句话像是由衷的赞赏，然而我听出了浓浓的讽刺。

从不懂机变的单纯，到学会取舍的谋算，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

伊莲娜的轻蔑溢于言表：“狐，留着他有什么用？”

“一个能感知无生命体记忆的异化者，你觉得有多大用呢？”

伊莲娜眼睛一亮。艾薇拉看向我：“用你俩的安危做交换，帮我获取一个秘密，如何？”

我眼睛一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说。”

“塞壬真的背叛了联盟？”这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最近一切麻烦都因此而起，实在闹心。

艾薇拉笑了笑：“背叛？这个词用得不对，塞壬所忠诚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我心头一跳：“伊诺克？”

伊诺克，代号“赫尔墨斯”，有读心能力，是使徒联盟前任情报组组长。上个月他在百慕大与我和龙昕一起执行任务时，用自己的精神波唤醒了塞壬，他是塞壬最亲近的人。

可是这个人因为被查出背叛了联盟，由接受上级密令的龙昕在百慕大亲自击杀，但是现在看来……

我盯着她的眼睛：“伊诺克还活着，是他泄露了巴黎分部的信息，也是他给塞壬下令协助你们，是这样吗？”

“你很聪明，就是反应慢了点儿。”艾薇拉含笑看着我，“所以你考虑得如何？”

“交易可以做，但我要换个条件。”我定定地看着她，“看你对我们的重逢毫不惊讶，说明你已经从某种渠道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所以……你把塞壬交给我，保证我安全地带她回去洗脱嫌疑，我就帮你。”

伊莲娜冷哼一声：“胃口不小。”

“我答应你。”艾薇拉开口道，“等你做成这件事，我会说服伊诺克把塞壬交给你。”

我看了一眼已经快被水淹到鼻子的尼诺：“尼诺有这样的价值？似乎是我吃亏了。”

艾薇拉一挑眉：“你要坐地起价吗？”

我收回撑地的手站起来：“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不过……这次是没机会了！”

话音未落，我借着弯腰的动作摸出了藏在衣内的手枪打向伊莲娜。虽然她靠着动作敏捷闪开了，但也足够我冲过去挟持住艾薇拉，用她当盾牌避过伊莲娜的迎面一抓，飞快地退到了水箱边，左手用力扳下机关。

紧闭的盖板弹开，里面的尼诺挣扎着坐了起来，他陡然接触到空气后拼命地咳出了许多液体，脸因为缺氧而涨红。

艾薇拉被我当小鸡一样拎着，却一点儿也不慌乱：“你又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周辞。”

“小姐，你可不属于该被尊老爱幼的行列，老实点儿吧。”我把她挡在面前，冲伊莲娜眨了眨眼，“美女，有本事你就过来啊！”

伊莲娜目光阴狠：“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能逃出去吗？”

“现成的帮手在此，怎么会一个人？”我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尼诺先生，要是还能跑路就吱个声啊！”

回答我的是尼诺突然剧烈起来的咳嗽声和哗啦啦的水声，我心里陡然生出不妙的预感，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呼吸和心跳陡然加快，本以为这是太紧张，很快发现是体内血液流动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