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元春初见徐北云
徐北云大礼告退景顺帝，这次是戴权送他出了紫宸殿。
“戴老货，确定不是你吹了陛下的枕边风？”徐北云用臂腕拢着大明宫内相戴总管的脖子，眼神凶悍地问了一句。
那声音大到里面的景顺帝听了，哑然失笑之下摇了摇头。
“哎哟！殿下哟，给老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说殿下的是非，实是殿下误会老奴了，下次，下次陛下再赐宴殿下，老奴定会紧着殿下，服侍殿下左右。”
戴权脖子上的受力可不是说笑的，凉王世子手劲挺大。耳边闻听世子之言，戴权差点跪了下去。
‘也不知这凉王世子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他实在没有在陛下面前，说过一句凉王世子的是非。’
‘难道是因为一年前，城郊处北凉的一个庄园里，探事司的儿郎们伤了北凉部众的原因？’戴权面带苦涩，心下却是不停地思忖着。
还真是被戴权给猜着了，徐北云就是因为那事，他才对戴权这老货看不顺眼。
自打徐北云摸清探事司实际是归戴权统领之后，他怎么看都看不顺眼这个戴老货。
这时，迎面走来数十道宫装丽人，前面四个小内侍打头提着宫灯朝紫宸殿而来。
四名内侍后面则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色女子，大概双十年华。
那名中间丽人，头戴一只七尾凤冠，边上插了六支金叶子发簪，状似孔雀开屏般。
凌云髻下一支七宝珊瑚簪，面若芙蓉，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让人凛然生威。
一身大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长及曳地。
鸾袍里面是一件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里面的金丝云锦小袄的领口处绣着一朵怒放的冰莲。
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露出那不盈一握的柳腰。
正是应了一句：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
此女人容貌能与秦可卿一较长短，这是徐北云在看到这女人的绝美容颜时，脑海中闪过秦可卿身影时的想法。
徐北云在第一时间松开戴权，跟随在戴权的身后，两人缓步退到边上。
“老奴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戴权躬着身子行了大礼。
徐北云只能跟着戴老货微弯着身体，收回眸中的目光，垂首不语。
顾皇后轻点了螓首，正准备越过二人之时，却突然间驻下莲步。
转过螓首，打量了一眼身着素衣的徐北云。
“莫非你就是凉王世子徐北云。”
不等徐北云回答，顾皇后身后左侧的一名宫装丽人，闻听皇后娘娘的问话，仪静体闲的身段一顿。她以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戴权旁边的那道身影。
‘难道是重名之因？’宫装丽人正是贾元春，她自是没有见过府里的徐北云，故此心下才会如此忖道。
毕竟家里的那位却是祖父的亲卫，而眼前的偏偏如玉少年却是权势无比的凉王唯一嫡子。这二者之间简直天差地别，许是重名之故。元春心里如是想着。
“回娘娘的话，正是小臣。”徐北云抬首瞬间，眸光中捕捉到那道丽影，一时剑眉蹙紧。
“唔！倒是生得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少年郎！”顾皇后瞧着面如冠玉的凉王世子，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小臣谢过娘娘夸赞。”这时徐北云的眸光与元春的杏眼对上，他能够从那名女子眼神中读到浓浓的疑惑神情。
顾皇后看见凉王世子眸光投向她的身后，一双凤眸顿时瞥向身后的贾元春，不由得展颜一笑，接着介绍了一句。
“世子，这便是你居住于贾府中的嫡长女贾女吏。”
这娘们！皇后了不起啊！徐北云原本还想蒙混过去，没成想却被皇后一言给挑明。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虽然元春身在深宫里，但她毕竟还是会和贾府有家信往来。
“北云见过~姐姐，还望姐姐见凉一二。”徐北云转过身子，在皇后看不到的情形下，朝满脸震惊的元春眨了眨眼。
看着明眸皓齿的贾元春，杏眸中涌满着惊诧。徐北云心里对顾皇后当着元春的面点破他的身份，非常介意。他这才刚领了旨意下江南，心里对顾皇后的观感蹭蹭往下直掉分，长得漂亮了不起呀？倾国倾城又如何！
“还请姐姐勿与他人提及北云的身份，包括~你的家人！”当着顾皇后的面，徐北云把家人二字咬得很重。
这时，顾皇后似乎才省得凉王世子乃隐藏身份进京。
“却是本宫的不是了，也怪本宫一时不察，不过贾女吏也不算外人，元春，你当紧记凉王世子的话。”
贾元春听了，急忙垂落螓首，福礼答应一声。
她虽然不明白堂堂凉王世子为何要借用别人身份，藏于她的家中，就算没有皇后娘娘的警告，就凉王世子的那番话，她也会紧记心中。
聪明的元春自是能够明白，凉王世子借用身份一事，显然对贾府是没有害处，不然宫里早就有动静了。
戴权一直躬身沉默着，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在皇后的凤眸瞥向他之时，他忙躬身行礼。
“老奴先带世子告退，娘娘万安！”
“且慢，禀皇后娘娘，小臣还有几句话要与贾女吏细说。”当下是在深宫里，按理，徐北云的这番话是极为失礼失仪的，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叮嘱元春一二，所以才会不顾礼统。
况且皇后娘娘与大明宫的内相戴权就在身旁，这倒也不会让人乱嚼舌根私会宫女。
“哎呀！我的殿下啊，您还是快快随老奴到司衙办陛下大事要紧。”戴权今晚的心跳就一直没有恢复正常过。他担心世子恶了娘娘，这样他这条老命真就给玩没咯。
“哦~本宫准了，贾女吏你且留下，一会凉王世子嘱托完，你再到紫宸殿罢。”顾皇后凤眸中不带丝何神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说完，顾皇后转身带着一众随行宫娥朝紫宸殿中走去。
四人纷纷朝皇后的身影行了一礼。
“贾女吏，小王借用身份一为进学，二为躲避刺客。还望贾女吏千万莫要与任何人点破小王的身份。”徐北云剑眉下的星眸，目光如炬般盯着贾元春。
元春绰约多姿的身段朝徐北云福了一礼，莺声婉转地答应了一句。
“妾~贾女吏谨遵世子殿下谕令！”自称妾身习惯了的元春，差点没当着世子的面喊出妾身来，幸好心乱如麻的她，以莫大的毅力按下心中乱糟糟的想法。
“如此，小王在此谢过贾女吏！小王先行一步。”
徐北云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自称小王，说完，他抬眸瞄了一眼如隐形人般的戴老货，戴权随即迈着猫步朝探事司的司衙方向走去。
看着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此时楚楚动人的元春银牙紧咬朱唇。她方才从凉王世子的眼神中，显然是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宫墙后，元春才轻叹一口气。转身带着身后同样震惊不已的抱琴朝紫宸殿的方向莲步而去。
夜色下，两道环肥燕瘦的身影虽形影相依，却让人觉得是踽踽独行。
贾元春姿色绝佳吗？这是肯定的。
徐北云不会因为一个弱女子就怜香惜玉，方才他眼神中散发一丝杀气，目的就是警告元春。他不能把他的安全寄托于贾府众人会替他保密的份上。既如此，看来到时候南下，有必要把桂花院的所有人一道带往，省得未来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
原本徐北云是准备带着铁骑和王府护卫一道南下的，晴雯香菱她们是打算留在神京城，不过眼下因为被皇后点破他的身份，他只能把所有人一并带往。
只是求个心安罢了。这样一来，也好让院里那几个丫鬟欣赏一下江南水乡。
小半个时辰，在戴权的引领下，徐北云来到外朝大内探事司的司衙门前。
大门前一对石狮并排而立，漆黑的大门往里拉开，门前四名探事司的番子持刀而立。他们皆是一身浅黄飞鱼服饰着装。
探事司的普通校卫民间通常戏称他们为番子，因为他们出现在民众眼中，衣着的服饰华丽无比。
民间为了区分探事司和绣衣卫，这才戏称探事司为番子。
“见过内相大人。”
四名番子在看到戴权时，第一时间抱拳行礼，对跟随着内相大人身后的徐北云不闻不问。
进了司衙大门，七拐八绕后来到一处办公场所，里面已经有番子捧上热茶，精美茶果点心等等。
这显然是因为内相大人的到来才有此殊荣。
徐北云也不用戴权招呼，大马金刀地落坐，从果盘里拣起一颗点心吃了起来。
戴权见此，把吐到嘴边的‘世子请坐’吞了回去，还是尽快写完军器衣物领取文书，快快打发了眼前的世子罢。
“你就写上一千套罢，省得等我到了南边发现军器不够。”徐北云瞧见落坐开始书写的戴权，口里嚼着点心，瞥了一眼戴权方才说道。
戴权闻言，屁股差点没从刚落坐的椅子上坐起来。
“世子殿下呀，虽说陛下允了您南边沿海省份可调一千军士，但也用不上一千套绣衣卫器械呀！再说，您就算拆了老奴，老奴也不敢允了您的一千套，陛下知晓还不得砍了老奴的脑袋。”
“你懂个屁，器械衣物指定会有消耗的，本世子难道要让我的部众光着屁股去捉拿案犯不成，绣衣卫可是陛下私卫，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徐北云也不去看忧愁着一张脸的戴老货，继续品着热茶吃点心。
戴权闻言，还是把头猛摇了一遍，苦着一张脸。
“行了，看着你就来气，一会我让人给你送来一百套北凉香水。”徐北云看见皱着菊花纹的戴老货。将茶盏里的茶汤一欣而尽。
闻听世子之言，戴权老眼一喜，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很快，一张文书就在戴老货的笔下书写而成，吹了吹墨水，从腰上掏出一块玉章，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往文书上盖了下去。
徐北云见了不无好气地瞄了戴权一眼，随即掏出怀里的那枚绣衣卫副千户腰牌，放在手心上抛着玩。
“我说戴老货，我这副千户到了金陵是听那位千户的，还是那个千户听我的。”
“瞧世子说的，肯定是世子为大，且先不说世子的身份尊贵无比，陛下亲擢的副千户，哪怕是指挥使都得礼让三分。”戴权陪着笑脸解答一句。
“那陛下为甚不给我个千户使使？”
“世子有所不知，绣衣卫里的每个千户都是有正职的，世子的身份不同，陛下只是为了使世子有个合适的身份便于行事，总不好先撤了一个千户之职给世子让位不是？何况世子领的皇差也只是暂时性的。
世子您的副千户，老奴说句实话，抛开世子您的身份不提，就世子手中的这块腰牌，您就可以在整个南边所有的行省里横着走了。”
“是嘛，哪如果我在南边闯了祸事，如果陛下追究，我就说是你这个老货怂恿我的。”
“哎哟！我的世子殿下啊，老奴求您快别折腾老奴了，老奴还请世子殿下您悠着点。老奴这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
“戴老货，你也别小气了，陛下都赏了我一个副千户，怎么说你也给我弄一个探事司的职位罢，这样我到南边也方便替陛下办差。”
戴权听了简直是目瞪口呆，有这样要官的世子？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别说百户，千户对于戴权来说，他都能一言而决。既然世子发了话，戴权很痛快地又写了一封告身，文书名字留白，并递给凉王世子一块探事司的百户腰牌。
这时，景顺帝钦赐徐北云的官服，被几个小内侍捧了进来，一共四套。
一套行蟒袍，两套飞鱼服，一套斗牛服。以及一把御赐绣春刀，这把刀柄长一尺，刃长约有两尺半。
大周典制：亲王世子一旦册封，则可身穿行蟒，皇太孙则是坐蟒。
很显然，这套行蟒袍是以凉王世子身份赏赐下来的，至于飞鱼服和斗牛服则是绣衣卫的身份。
戴权望了几眼御盘上的四套赐服，心下不禁惊叹一句，可见凉王世子此时天恩正隆盛。
另外一套斗牛服却是凉王世子替他下头的百户求来的，陛下拗不过，只能答应一并赐了下来，以百户之身钦赐斗牛服，古往今来也是第一人了罢。
不过一想到陛下只允许在南边那里才能穿上，一旦回京，斗牛服却是要收回来的。戴权心下稍微平衡了一点。
景顺帝能答应徐北云这一要求，无非是希望徐北云真的能够把南边的海贸走私一网打尽，如此，一套斗牛服罢了。两相一对比，实不足挂齿。
如果按普通品级来算，大周朝要三品以上的武官，才有可能得赐于斗牛服，如果是皇城司，五品千户以上就可以了。赐服的斗牛服与普通的飞鱼服亦是有所不同。
徐北云在戴老货眼神复杂下出了宫禁大门。
“嗤”，送来的东西还能收回去？想也不用想，衣服可以收回，军器却是不用想了。景顺帝的那句只能到南这才能穿，显然只是顺嘴一提罢了。这是面子问题。
徐北云心里想着事情，迈步朝王宁他们那边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方才碰到那‘恶毒’顾皇后替景顺帝送夜宵时，差不多过完戌时左右，现在已经是亥时，也就是后世的晚上十一点多左右。
徐北云与王府护卫一行人离了宫门，直往皇城绣衣卫衙门而去，无他，搬器械和衣物。
景顺帝既然让他充当缉拿海贸走私的开路先锋，那么他自然不会与他客气。
“何人竟敢深夜闯我绣衣卫衙门？”
虽说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但皇城里的绣衣卫衙门却是灯火通明，一来绣衣卫十二时辰不关衙。二来也是今晚神京城出现大批的黑衣刀客。
此时的绣衣卫衙门里人满为患。徐北云躺在马车里的软靠上，连窗帘都懒得掀。
王宁拿着副千户腰牌和文书往前一递，门口数十名绣春刀出鞘的校卫力士，见了急忙收刀。
世子的马车也没有停留，而是在十几个护卫的随侍下，朝荣国府的方向驰去，留下一批人手与绣衣卫的人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