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与在场:2021《三联生活周刊》年度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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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写作是孤独的

李鸿谷

面对稿纸或者屏幕,你写一个长长的报道、一首短诗,或者一篇虚构的小说,没有任何人会帮得上你,你必须也只能独自完成。这有点像人与命运的关系。

在遥远的MSN时代,虽然过去十来年,我仍可清晰记得那些年,每到周日晚上,电脑屏幕右侧MSN小窗口总在不断地响起有人渴望说话,呼唤听众的声音,这是一个哀号之夜,我的那些同事各种吐槽,大概午夜之后,逐渐消停。第二天,截稿日,周一的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这个游戏会舒缓内心的焦虑吗?我挺疑惑。微博兴起之后,哀号的阵地转移了,毕竟有公共性,微博终结了表演性的焦虑。我们是否就此接受了孤独?并不。所谓拖延症,本质上是一种抗议,对孤独的反抗。

2000年,我离开武汉,加入《三联生活周刊》,做记者,我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一次一次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敲开陌生人的门……然后,收拾起所有的感觉,听来、看见、闻到,坐在电脑前,把你的工作变成一个文字的结果。这个时候,双重压力并至,他律/编辑要求,自律/自我标准——需要你有一个精彩的结果。独自上场,孤独的背后,是对卓越的追求。那些漫长的挣扎,是底因。

很多年之后,我做了这本杂志的主编,第一次作为主编独立发稿后的周二选题会,我开始点评刚刚下印厂的这期杂志的所有文章。我的同事就坐在我的眼前,前夜的号叫犹在耳边,我相信,唯有被看见,被认真评论,才能提供真正的慰藉,哪怕微不足道。很自然,这种每周的发稿点评,迅速演化成每季度的好稿评选。

我们每周一期杂志,15万~18万字,三个月一个季度,才评选出一篇好稿,两篇提名(也有突破时),甚少甚少。这当然是我们记者的杰出之作!以后置叙事来看,不是所有的事实都能进入并塑造现在,绝大多数的新闻及其文章,在历史的书写时被简单地遗忘,根本谈不上成为所谓的草稿。虽此,总有例外,那些对卓越的追求,终能摆脱汪洋大海,冉冉升起。

于是,一个年度里,这里所选载的,正是我们对中国与世界,最精彩、最浓缩的记录。三联版的当代史,在此。

一年一年,那些孤寂的时刻,显示了意义。

这份职业,也因此给那些从业者,提供了命运的共同想象,一点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