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重境
罗龙章听到这话，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冷汗已从他的额头流下，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柳明萧虽只是六品官，但他隶属镇抚都卫，由皇帝直辖。只要是一出门，那便是担着钦差的身份，对地方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是以罗龙章如此怕他。
一众衙役见太守大人都已经跪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纷纷跪倒在地，“哗啦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柳明萧收起长剑，神色冰冷，双拳拱手，高过头顶：“有旨意！”
这回连红月姑娘、洛长元二人也不得不跪了。
代皇帝传旨，就如同皇帝亲临，在帝国王朝，无论是谁，都是必须下跪的。
“臣天启太守罗龙章，代天启城大小官吏，恭请圣安！”罗龙章伏在地上，连忙又磕了一个头。
恭请圣安，这是官场的基本礼节。
“圣躬安！”柳明萧声音冰冷，眼睛平视前方，“有旨意，口头传旨。”
“天启重城，内治生民，外抵戎狄，吏治之重尤焉。然天启太守罗龙章，治下不严，命案频发。今竟有差役被截杀于官道之上，加急密信被劫，亘古未有之事。朝廷振怖，四海皆惊。特令镇抚都卫全权查办此事，所到之处，如朕躬亲。天启大小官吏，全力配合，钦此。”
“罗大人，接旨吧。”
“是，是，臣接旨谢恩。”罗龙章又磕了一个响头才起身。
“上差……”罗龙章正欲去跟柳明萧搭话，柳明萧理都不理，径直走到洛长元的面前，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他扶起。
“长元兄！”柳明萧扶起洛长元，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立刻回头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吼，吓得刚刚才起身的罗龙章又一次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不知道这位上差的身份，所以才……”
柳明萧再次厉声呵斥：“这位络长元兄弟，是我特意请来破获官道杀人案的贵客，这就是你们天启城衙门的待客之道？”
罗龙章哪里还敢说话，汗水已浸透了全部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几乎都透不过气来。
他的脸色更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他懊恼不已，怎么会惹了这么一位爷？
洛长元对柳明萧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感激的，不是柳明萧给自己面子。
而是他没有泄露出自己金牌捕手的身份。
若是公开了自己金牌捕手的身份，那以后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长元兄，我带你去疗伤。”柳明萧搀着洛长元，就要带他离开。
红月姑娘赶紧跑上前来，虽在和柳明萧说话，但担忧的目光一直看着洛长元：“柳大人，请把洛少侠送去我那里吧。月关戏楼离此地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我的闺房之中有绷带和伤药，正好可以救治洛少侠。”
红月姑娘知道洛长元的职业特殊，早就为他备好了绷带药品，定时更换。
只是洛长元从未去用过而已。
红月姑娘的话音一落，四面立刻投去艳羡的眼神。
英雄救美，竟然能救到月关戏楼的头牌——红月姑娘的闺房里去。
这也太爽了吧。
自己怎么没这个命？
从明天开始我天天在月关戏楼的门口晃悠，一发生火灾立刻往红月姑娘的房间里钻去，把她救出来。
许多衙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这……”柳明萧面露难色，深夜去一个女子的闺房，似乎不好。
洛长元指了指红月姑娘：“我就去她的闺房疗伤。”
言罢，又补了一句：“还要睡她的床。”
众衙役的目光简直要杀人。
……
月关戏楼离这条街道不过几百米，柳明萧搀着洛长元，很快就到了红月姑娘的闺房。
洛长元之所以要来这里，就是想三人交流一番，分析一下现有的线索。
红月姑娘轻轻关上了门，点上了一盏油灯。
从衣柜底下取出一卷绷带，一瓶疮药。
给洛长元轻轻缠上。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的细致，如此的轻柔。
柳明萧只感觉自己好多余。
现在的他不应该叫柳明萧，应该叫柳多余。
“你们，原本就认识？”柳明萧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嗯，她是我的婢女，看不出来吗？”洛长元轻笑，一笑，就扯着伤口，疼的要命。
“莫要动。”红月姑娘也不生气，动作还是如此轻柔，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着伤口。
柳明萧愕然，他扶了扶额头，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为什么会被一群官差围在那里？”
洛长元眯起了眼睛，笑道：“因为我，发现了杀人凶手。”
“什么？”柳明萧简直不敢相信，仅一个晚上，面前这人竟已经找到了真凶。
柳明萧只觉得，自己真没找错人。
“只可惜，让他给跑了。”
听到这里，柳明萧刚才还很狂热的兴奋情绪，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他半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洛长元将今晚的所见所遇所想，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那个黑衣人就是杀人凶手，我看他的实力，恐怕已经开了气感，达到了二重境的实力。”
柳明萧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洛长元所说的二重境的分量。
普通人无论是习武还是修身，都严重受制于自己身体的限制。凡人是血肉之躯，身体力量再强，速度再快，也难以做到劈山断石。所以就需要练气。
而开气感就是练气的第一步。
所谓开气感，就是让自己沉溺于天地之中，感受天地间无穷的曼妙变化，剔除空气里的杂质，吸收对人体最为有利最为精纯的那一部分。这其中最精纯的那一部分，一般被称之为灵气。
等到可以轻松吸纳灵气之后，就可以尝试着运用灵气来进行攻击了，这样打出的招式，就会带着气劲。
洛长元就是被那黑衣男子的气劲所伤。
而打开了气感之后，就可以通过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强化的幅度越大，攻击的强度也就越高。一般强化有九重境界，一重最低，九重最高。
一重便可飞檐走壁，二重即可劈山断石。
若是能突破九重，那就有飞升成仙的希望。
天启城是个小城市，洛长元见过最强的，也不过是一重境而已。
当然，他自己也是一重境。
柳明萧也是一重境。
所以他们，自然了解这二重境的可怕之处。
“所以，凶手既不是朱镇，也不是魏横空。”洛长元分析道，“因为他们都只有一重境，连被我监视和跟踪都发现不了。”
柳明萧点头：“那按照你的说法，就只剩下十二金寨的大掌柜，总刀把子夏侯千一人了。”
洛长元也点头：“不过这个魏横空和朱镇，似乎也有点猫腻。”
“他们毕竟是官府中人，若无证据，直接提审，终归是不好。”柳明萧说出了他的担心，毕竟他初来天启城，虽然是镇抚都卫的钦差，但魏横空和朱镇毕竟是天启城官场的老人。若无证据，他确实不好直接拿人。
洛长元突然笑了，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好像有个办法。”
柳明萧赶紧问他：“什么办法？”
洛长元没有说话，他想起了那个遮掩黑衣人逃脱的仆人，那人的模样瞬间浮现在洛长元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