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歌

项羽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诗文赏析

根据《史记·项羽本纪》的记载，《垓下歌》是项羽兵败后吟唱的一首诗，表达了项羽当时的心声。虽然只有28个字，但却写出了项羽叱咤风云的一生，也抒发了他陷入刘邦军队重重包围之中的那种愤懑与无可奈何。

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句意，我们先对其中部分字词的释义作简单梳理。垓（gāi）下，古地名，据说在今安徽省内，具体在哪里，有争议；拔，这里是“移”的意思，不能当“拽”讲，拔山，就是移山；兮，文言助词，类似于现代汉语的“啊”；骓（zhuī），指项羽所乘之乌骓马；逝，这里指奔跑；虞，项羽的爱妻，即虞姬；奈若何，拿你怎么办；若，你，指虞姬。

下面，简要赏析一下这首诗。

当你初次读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时候，恐怕会吓一跳：这是什么人，说话的口气这么大！等回顾完项羽的传奇经历，可能又会想：英雄就该是这样！“力拔山兮”，意思是力量可以移山啊；“气盖世”则是说气概可以压倒战胜所有的世人。从这句诗中，我们可以作两点联想：一是项羽真是“千古无二”的英雄，诗句虽然有些夸张，但你觉得这样的说法用在项羽身上也无不可；二是项羽这样评价自己，恐怕正是他目中无人的自白，以此显露他最终失败的原因。

“时不利兮骓不逝”传递给读者以下信息：项羽面对兵败被围的困局，似乎没有对自己优柔寡断、有勇无谋、沽名钓誉的行事风格进行反思，甚至都没有想想自己对亚父范增的怀疑是否妥当；他只是感慨时机对他不利，认为上天要毁灭他。你看他的话：时机对我不利呀，连我的乌骓马也跑不动了。

第三句“骓不逝兮可奈何”，似乎是第二句的重复，夹杂着项羽悲从中来、无可奈何的反复呻吟。你看，当年声名赫赫的西楚霸王，如今竟落得人困马乏、心力交瘁又束手无策的境地。处境的变化、心境的落差不禁令人叹惋。

“虞兮虞兮奈若何”一句，是接着第三句“可奈何”的又一次重复呻吟。“虞兮虞兮”，是项羽面对爱人的呼告：“我深深爱着的虞姬啊虞姬啊！”“奈若何”是问虞姬：“我已精疲力尽了，马也跑不动！可你该怎么办呢？”虽然说项羽不是“气短情长”之人，但说他是爱江山也爱美人的英雄似乎也无不妥！

假设有人要问：“虞姬是怎么回应的？”或许我们可以回顾一下“霸王别姬”的故事，一种说法认为，在项王自刎之前的一天夜间，酒后的虞姬佯作高兴的样子，为项羽拔剑起舞，最后突然自刎而死；但这个“霸王别姬”的故事是后人想象的，司马迁的《史记·项羽本纪》中并未记录虞姬的结局，相关的线索也只有下面这段话：

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现在，我们可以说基本上讲清了这首《垓下歌》的来龙去脉，而且也对中国历史上的这位传奇人物有了一些了解。至于读者对其诗其人怎样评价，以及从中受到怎样的启发，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作者轶闻 项羽

项羽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孙，是我国古代以勇武见长的武将。清代著名《史记》评论家李晚芳评司马迁的《项羽本纪》时写道：“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太史公以神勇之笔，写神勇之人，亦千古无二。”

项羽的父亲早亡，他是在叔父项梁的培养下长大的。项梁让他去认字写字，他不想学；又学剑，还是不学。项梁生气了！项羽说：学字，只能写一些人的姓名罢了；学剑，也只能抵挡一个人而已。我要学能够抵挡万人的本事。于是，项梁就让他学习兵法；他很高兴，但结果还是半途而废。有一次，秦始皇外出巡游时，许多人围观；项梁和项羽叔侄俩也站在旁边观望。项羽看见威风凛凛的秦始皇，就脱口而出：“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我一定要取代他！”

秦朝末年，爆发了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起义，刘邦和项羽率领的两支军队也起来推翻秦朝的统治。一次，项羽的起义军与秦将章邯率领的秦军在巨鹿（今河北邢台市）大战。当时，项羽引兵渡过漳水（据说是由巨鹿东北流向东南的一条河）。项羽就命令全军：把做饭的锅全部砸碎，把渡河的船全部沉到河里，只带三天的粮食。以此激励士卒：此战不胜，必死无疑！结果大破秦军。从此，项羽的军队威震四方。我们熟悉的成语“破釜沉舟”就来源于此。

后来，刘邦与项羽为了争夺天下又打了起来。最初刘邦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项羽节节败退，最后被刘邦的军队围困在垓下（今安徽省内）。那时项羽手下只剩几十人了。他对手下将士说：“不是我项羽不行，是天要灭我呀！”说罢，他率兵再次冲进刘邦的军队中，一口气杀了好几百人，他自己也受伤十几处。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乌江江边。乌江亭长劝他渡江，以便东山再起；而项羽坚决不肯。他说：“江东八千多子弟跟着我去打仗，现在无一人生还；江东父老即使怜悯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们？”于是，他把自己心爱的乌骓马赠给亭长，然后拔剑自刎。

（原文出自《北方新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