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非友即敌
三七的手指被高成重一把抓的弯折了过来，十指连心的痛，但是他知道乔小乔正在竭尽全力带他离开这个漩涡，也就不愿在高成重面前暴露出己方的弱势，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动作被高成重视作了另一个拒绝的回应。
他仍然紧紧弯折着三七的两根开裂的手指，细细端详着内部的骨骼结构：
“好精细的合金指骨，品质看起来确实比我们给乔治安娜装的还要好。但是……这么还原人骨，有什么意义？”他略带轻蔑的笑了一笑，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和蔼神情，下垂的皮肤让他的嘴角也向下挂着，传递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慑感。
“我们高家参加白场，最关心的是什么，我想你很清楚，”高成重对乔小乔说，“我看中了你的人，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有多好，要说身体，他还远远比不上我们随便哪个参赛者，最多也就是四肢肌肉的爆发力略有优势。”
乔小乔斜着眼看着他，知道彼此之间已经过了打太极的阶段，该到了直白陈述利害的时候了。这种时候，倒不必留什么好脸色，免得露怯。
高成重继续说：“你的参赛者，有脑子。”
乔小乔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高老说笑了，赛博格自然有脑子，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他并没被乔小乔语气中流露的越来越明显的讽刺意味所激怒，“你的赛博格啊……脑子不一般，我很欣赏。跟乔治安娜比起来，简直是智人和人类的差别。”
“你们并不像是有关心脑科学这方面的研究啊。也许只是您之前不太关注赛博格，偶然看见了他，才觉得聪明。其实他的脑子很普通，就是普通人的大脑。失败的试验品嘛，说不定是什么流浪汉的脑子罢了。”乔小乔继续试探。
“聪不聪明，好不好用，看看才知道。”
高成重说这话的时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七的头顶，低垂的双目中似乎流露出一丝贪婪的渴望。
乔小乔察觉不妙，高成重这是招安不成，要来硬的？她伸手把三七往身后一拦，神色也变得更冷了：“高老，您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我们二人不过是在垃圾场混混日子的散户，道不同，还是不相为谋了吧。”
随即她握住三七被高成重紧紧捏住的手腕，稍微向下用了点力气示意高成重松开。“就此告辞了。”
乔小乔转身牵着三七快步离开时，几乎全身紧绷，生怕高成重或者其手下若气急败坏会来招黑的。不管怎么说，白场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遵纪守法的地界，更不要说高家各派的江湖地位。
但她也正是赌在高家的江湖地位，使他们倒还不至于对自己和三七浪费心力。
二人打开包厢门迅速离开，就在沉重的包厢门快要关上之时，他们的背后幽幽传来高成重的一句话，那声音听来衰弱却极有穿透力，语调似乎又重回刚刚相见时的客套和亲和：“乔小乔，很可惜啊。在赛场上，做不了朋友的话，就只能做敌人了。”
乔小乔的背后微冒冷汗。
“唔…”三七出了声，“小乔，没事儿了，没人跟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
乔小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都紧紧捏着三七的手腕，触电般迅速松开：“抱歉抱歉，捏得太紧了吗？”
“没事儿，”三七宽和地微笑着，“话说起来，今天还真的好好体验了一下痛觉呢。”
他举起自己的手指，扶正弯折的皮肤，细细观察着：“有句话不是叫做‘十指连心’吗？嗯，真痛！”说到“痛”这个字的时候，他甚至有点爽朗开怀地笑出了声。
有病吧这人，乔小乔皱眉，斜着眼看她。自己都快吓死了，他还在这儿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这么开心，怕是根本没意识到刚刚有多么惊险吧。
“痛很好笑？”她没好气地说。
“痛很有用。”三七正色，纠正她。
乔小乔：？
“刚刚他故意弯折我的手指，可能是想看我的指骨或者内部电路，当时真的好痛好痛。”三七解释道。“但是，我在场上时就发现了，痛感越强，我对网络的感知就越强。”
“哪个网络？赛博互联？还是……神经网络？”
“都是。”
乔小乔知道三七不会让她等待，边往前走着边等待着他的解释。
“所以刚刚高成重弯折我的手指时，我感知到了……这个包厢刚刚的上传和下载情况。”
乔小乔：……让你别碰你非得碰，逆子。
三七有点无辜的给自己开脱：“我没有主动接入，只是……感知到包厢网络通路是开放着的，就进去看了看。”
虽然乔小乔有点烦他上次把自己大脑也当成后花园似的随意游览，但是想到这回他的所得说不定能改变刚刚在高成重面前的劣势地位，决定暂时还是不骂他了。
“所以？看到了什么？”
“他说乔治安娜疯了，确实是这样，”三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不是因为我……不完全是因为我和她的这场比赛。他们把乔治安娜带下场之后，拆除了部分向内溶解的脂肪组织。”
乔小乔听到了个不太熟悉的词汇：“向内溶解？”
“从我所能接收到的信息来看，就是指乔治安娜的填充脂肪出现了自我衰败和退化的情况，在赛后由于大脑突然把所有能量用于集中处理脑神经系统的串线，她的部分填充脂肪开始主动萎缩了。”
这段话开始触动了乔小乔的专业领域，她思索着回应：“义体软组织的主动萎缩……一般跟神经连接的失败直接相关。是了！一定是高成重这帮人太沉迷于一味增加脂肪负重，能够连接这么多脂肪的神经线路又设置的太少，估计他们也觉得没用，因为会限制填充脂肪的膨胀上限。”
“怪不得他们看上了你的脑子。”乔小乔抬头瞥了一眼三七。
三七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嘶～”一声，手指又弄痛了。
“好了好了，咱们快点回去给你缝上吧。这一天天的，事儿没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