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争艳
“想来,她是个极孝顺重情义之人。”苏芜念眉梢微挑,“可既然堂妹不舍,那我也不强求。”
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唉~”沈梦汐着急跑出屋檐,连伞都忘了打,亲切叫住苏芜念,“堂姐,你别生气,一个犯了错的贱婢而已,妹妹有什么不舍得?”
“妹妹只是担心这贱婢以后气着堂姐,堂姐若看上了,尽管带走便是。”沈梦汐好言道,“她的卖身契,妹妹随后找来给你送过去。”
苏芜念唇角微扬。
回到潋滟阁,壁影一边为苏芜念铺床,一边道:“大小姐,刚清理了二房的眼线,这就着急忙慌又塞进来一个。”
壁影知道,是大小姐故意收下这个丫鬟,一定接下来有计划,“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她?”
“如此迫不及待地塞人进来,想必是最近有动作,小心盯着绛竺即可。”
那丫鬟名叫绛竺。
“有些仇,也是时候该报了。”苏芜念望着铜镜中,那张宛若陶瓷娃娃一般的脸,眸色泛过一抹杀意。
正月十五。
皇太后已驾崩四个月,况且已过了年关,长公主萧云姬主张跟往年一样,大办元宵灯会。且今年为了缅怀皇太后,特地加入了盲射比赛,将帝都有名望的才子佳人们齐聚,比试盲射。
一来可以为朝廷留意有用之才,二来为适婚男女创造相识相知的机会,喜结良缘,也算是遂了皇太后的遗愿,改变目前庆元国人丁稀薄的现状。
幼帝允了。
帝都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不计其数的大红灯笼似乎驱走了寒冷和悲伤,人来人往,一片喜色。
一群年轻的男子穿着五彩斑斓的锦衣舞龙舞狮,孩童们笑容洋溢,追着红彤彤的长龙跑。贩灯的铺子前,更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橘灯、绢灯、玉兔灯、许愿灯……为了吸引人气,故意将花灯上写上灯谜,猜中灯谜则送花灯,看热闹的,猜灯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锦汐阁。
比起潋滟阁,俭朴许多,沈平镧在朝中地位不高,故而沈老夫人并不特别重视二房,所以,在沈府里的各方面自然不如大房。
张知岚身为继母要拿沈笙歌做面子,自然在物质方面从未亏待过沈笙歌。
跟潋滟阁里的精美大铜镜比起来,沈梦汐面前的小铜镜显得过于寒碜,梳妆台上摆放着为数不多的首饰,大部分都是过时的款式。
沈梦汐拉开木盒,里面存放的是她一直未舍得用的潇湘阁上等胭脂,花了她不少银子,每用一次,她都格外心疼。
贴身丫鬟正为她梳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娇羞问道:“娘,你看我今日美么?”
周氏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上,目光里全是欣赏,“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跟娘年轻时一样美。”周氏伸手抚摸着沈梦汐好看的鹅蛋脸,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可惜娘嫁给了你爹这个窝囊废,他混迹官场多年,却还只是个小小的正七品。”
“眼看着你大父和三叔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平日张氏和朱氏没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都只有咬牙忍了,谁叫我嫁给了个没用的废物。”
“我乃侯府之女,儿时交好的姐妹都非富即贵,唯有我,日子越过越寒碜。回娘家也无人瞧得起,还常常要娘家接济,娘是心中有苦无处述。”委屈至极,泪盈眼眶。
“娘……”沈梦汐心疼唤道,手搭在周氏的手背上抚慰,“等我顺利嫁给朱哥哥,便是嫁入侯府,算是高嫁。以后,再也没人敢瞧不起我们。”
“对,我的梦汐今夜在盲射比试上,一定要大放光彩,吸引朱小侯爷的目光,让他深深为你倾倒。”
“女儿有这个信心,他和沈笙歌退婚以后,一定会娶我。”她笑靥如花,成竹在胸。
潋滟阁里。
张知岚站在精美的铜镜面前,亲自监督烛剪、壁影为苏芜念梳妆。一边骂着烛剪笨手笨脚,一边拿起大红色的胭脂,准备抹上苏芜念白里透粉的脸颊。
“此等小事,怎需你亲自动手,烛剪和壁影就够了。”苏芜念一把抓住张知岚的手,谁料张知岚立马放下胭脂,趁机握住苏芜念的手,“笙歌,你总算肯主动握母亲的手了。”
激动得热内盈眶,“母亲知道,你心中一直有芥蒂,母亲那夜没陪着你一起回府,才让你被贼人掳走。从那以后,你再也没主动摸过我的手,甚至有意回避……”
苏芜念缓缓抽出小手,“你想多了,我只是经历过一些事后,长大了。再过一年,我就要及笄了。”
再让张知岚这么指点下去,她连今夜的元宵灯会都不想去了,毕竟,苏芜念一生爱美,根本受不了张知岚审美。若丑,她绝不出门。
偏偏张知岚自己妆容向来雅致得体,却故意将沈笙歌培养得如此俗气。
“我现在不喜欢太艳丽的妆容,更不喜过于花里胡哨的衣服。”苏芜念索性也不装了,重生后,她强忍着自己只穿沈笙歌众多衣服里,唯一两件可以入她眼的裙袄,其他的衣服她根本没办法穿。
张知岚还不死心,拿起一支俗不可耐的黄金簪子,“妆容可以稍素静,衣裙可稍雅致些,但身上的首饰千万不能寒碜,毕竟是沈府嫡长女,该有的气派必须要有。”
“否则,丢的,可是咱们沈府的脸面。”
“只要我们笙歌美,母亲就高兴,毕竟你是我养大。以前的裙子你不喜,母亲就派人给你重新做,胭脂水粉不喜,母亲给你全换。谁叫我就宠笙歌呢,你可是我的心头肉。”笑容温柔和蔼,声音轻柔如风铃动听。
若不是现在沈笙歌的身体里是苏芜念的灵魂,恐怕早已被哄得忘记天南地北。这种糖衣炮弹,仅十四岁的女娃哪里顶得住?
沈笙歌为何对张知岚听之任之?就是因为她这张惯会哄人的嘴。可苏芜念早就过了用耳识人心的年纪,朝堂上文武百官们各种吹嘘拍马,她早就听腻了。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苏芜念装作被宠溺而天真浪漫不知分寸,问道。
“那是自然。”说着,便要将俗气的黄金簪子往苏芜念的发髻上插。
“以后我的裙子、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都由自己挑选,无需你再操心。”苏芜念将她手中的金簪夺过,“这簪子我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