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从四德
若要退，还是沈笙歌主动提出来，胜算更大。
红艳若雨后海棠的唇瓣微烨。这不正好，我唯恐避之不及的婚事，有人却巴巴上赶着贴上去，甚至为了这桩婚事，不惜姐妹相残。
锦汐阁。
“你说什么？被大夫人给劝回去了？”沈梦汐满心欢喜，却等来这不尽人意的消息，心中颇为失望。
“是，看朱侯夫人走时的态度，应该是不会退婚了。”新来的丫鬟桃夭禀报道。
桃夭聪明伶俐，擅于察言观色，极懂得讨沈梦汐和二夫人周氏的欢心。来短短月余，就跟府里的下人打成一片，故而消息格外灵通。所以沈梦汐经常让她去打探消息，且回回消息准确，现已被提升为乙等丫鬟。
“这个朱侯夫人也真是，儿子都被沈笙歌用箭指着脑门了，居然还不退婚。”
她心中盘算着，看来还是得想别的法子了。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暖阳晴风，草芽漫漫，庭前随处可见三两绕指轻舞的杏花。本是踏春好时机，张知岚纠缠半日，让苏芜念务必去朱侯府，与朱小侯爷缓和关系。
张知岚的话不停回荡在耳边，“笙歌，那朱小侯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在帝都家世极好，婆母朱侯夫人也极好相处，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良缘。”
“况且你不是自小就仰慕他，为何昨夜偏偏要挑战他？让他当众难堪？”未等苏芜念开口解释，张知岚就自圆其说，“就算你们闹别扭，也不应该用箭头指着自己未来夫君不是。”
“母亲还是要说你，你的性子怕是要改改，特别是对待男人。”
“今日天气甚好，朱小侯爷自那夜受了惊吓之后，就再也未踏出府门半步。你今日定要去看看他，跟他道个歉，服个软，再撒个娇，指不定他就原谅你了。”
“跟母亲说说，他这次又怎么惹你了？”
“那你为何要这么对他？”
“你跟他的婚是不可能退的，沈家不同意。如果你今日不去道歉，我就……我就只好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若是老爷问起，就说我这当娘的，也劝不住了！”
“这女儿家的心思就是善变，前几个月还吵吵嚷嚷着说非他不嫁，现在是死活不嫁了。我管不了了，不配为母，与其让老爷责怪，还不如先一头撞死得好！”
“都说后母不好当啊，我把你视若己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果你无故退婚，都说我这后母没教好，我只有以死证明清白，我尽力了！”
等苏芜念答应去朱侯府之后，她愣是将在眼眶里来回滚动的泪水给收回去了，最后满意离去。
在沈笙歌的记忆里，以前只要张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沈笙歌万事妥协。
故而，如果苏芜念不答应，必然引起怀疑。况且，她如果就这么闹着退婚，倒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愿。前段时间朱侯夫人来府上之事，想必已经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进入朱侯府，领路的丫鬟径直将苏芜念带至后院正房。苏芜念心里纳闷，朱小侯爷身为嫡子，礼应住在东厢房，这丫鬟分明是将自己往朱侯夫人的房里带。
果然，进入房中，朱侯夫人架子摆得极大，冷着脸，一直让苏芜年这么站着，连茶水也不曾吩咐下人上一盏。
站在苏芜念身后的烛剪，心中不愤：这朱侯夫人一番做派，分明是想故意给大小姐难堪。
朱侯夫人不慢不急地浅抿一口上等碧螺春之后，微重地将红梅溜边的瓷盏放在软榻中央的红木小几上。
“你性格乖张、名声不好、无一所长，若不是念着老侯爷与你外祖老镇国公的恩情，我们侯府，早就将你这门亲事退了。”
“要知道，我们烁儿风姿卓然、文武双全。在帝都，他想要娶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念着老一辈的恩情，才一直忍受与你的亲事，不曾多说什么。”
“世人皆知，你沈笙歌配不上我们烁儿。可你偏偏不懂珍惜，竟然敢在盲射比试场上，将箭头对准他的头，险些要了他的命，吓得他自那之后，就再不敢出府。”
“沈笙歌，是当真觉得，我们烁儿离了你，就活不了了？竟让你这样糟践他？”
苏芜念依旧气定闲神，精致的陶瓷娃娃般的脸上，丝毫未恼。朱侯夫人话说得开门见山，毫无遮掩。要换做别家小姐，脸皮稍薄，怕是要当场撞墙寻死。
朱侯夫人见苏芜念的深情，心中一时拿不准对方所想。
“既然你不悦烁儿，何必当众羞辱他？倒不如主动提出两家和平退婚，只说性格不合。咱们庆元民风开放，和平退婚后，你嫁他娶，各不相干。”
说半天，朱侯夫人是碍着老侯爷的遗愿，想退婚，又怕背上不孝不义之名，不敢主动退婚。今日出言羞辱一番，是想让沈笙歌知难而退，让沈笙歌主动退婚。
以前，但凡沈笙歌来朱侯府找朱小侯爷，朱侯夫人便没少刁难，多次逼着沈笙歌退婚。可沈笙歌一心只想嫁给朱琅烁，不管朱侯夫人如何刁难，她都满腔委屈往肚子咽，还强颜欢笑讨好。
婚必然要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芜念红艳如雨后海棠花的唇瓣微启，“你儿子成日在外招蜂引蝶，你不会不知道吧？”
“虽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但我还未过门，他是不是也应该收敛着些？”
“我拿箭指着他，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学会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我沈笙歌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心胸狭隘还善妒，最是见不得他跟别的女子勾肩搭背。娶了我，就不能妻妾成群，招蜂引蝶。”
“你——”朱侯夫人气得嘴抽抽，“自古女子三从四德，你竟如此善妒！”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后要娶这么一个刁妇过门，必定家宅不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夫人你见朱侯爷在姨娘房中过夜，心中未有半点不悦？人之常情，却偏偏要用三从四德禁锢女子，这是何道理？”
“我——”朱侯夫人顿时语塞。
“夫人不管如何刁难，这婚，我都不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