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选择
回过宿舍一趟，已经换上了校服的杨闻念挂掉电话，将手里那台昂贵的Vertu手机还给了它的主人。
“路明非和陈墨瞳一起在山顶呆着。”他指了指校外黑漆漆的山影，“现在很安全。毕竟入侵者们的目标在学院里，山顶能威胁到他们的大概只有黑熊了。”
零点点头，“你为什么找我借电话？”
“芬格尔也不见了，楚子航在警戒不适合打扰，施耐德教授在控制室里统筹这次反入侵。”杨闻念耸耸肩，“我在这所学院里并不认识很多人。”
诧异地看了杨闻念一眼，零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你和路明非芬格尔的关系很不错，我本以为你是善于交朋友的人。”
“交际圈就那么大吧，也没什么外扩的必要。”杨闻念看着零，好奇地问，“话说你的舍友是谁？我从没看你在学院里和谁一起出现过。”
“我自己租了一间校内公寓。”
“嗯。”点点头，杨闻念觉得没什么可以聊的了，便转过身往外走。校园里被灯光照的宛如白昼，倒也不怕看不清路。
“你不生气吗？”没走两步零忽然喊住了他，“你让他回宿舍里呆着，但是他却和陈墨瞳去了山顶，害你找了半天。”
她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个人让自己待在房间里，然后自己却擅自和什么人跑了出去的话，那个人会怎么样？
他一定会生气，尽管表情可能不会有变化。但怒火一定会燃烧，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照亮。
杨闻念笑了笑，往前边走边说，“为什么要生气？”
零一愣，想了想说，“因为他没有听你的话？”
“为什么他要听我的话？”淡淡的声音传来。
零又愣住。
停住脚，杨闻念转过身来，看着零那张蒙着冰霜的小脸，“没有谁应当听另一个谁的话，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权利，只要你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这是身为一个人最基础的尊严。”
“你说对吗？Zero？”杨闻念最后凝视了零一眼，转回身继续走。
零注视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杨闻念消失之后她才悄悄融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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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们紧贴墙壁，隐藏在英灵殿和莱茵厅中间狭窄的缝隙中。
这是一道不足二十厘米宽的空隙，通常不可能塞下一个成年人。但是现在那里塞了足足12个人。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人都收拢了自己的肋骨，这样他们才能藏身于此。
巡逻的学生们根本没想过这里能藏下这么一队会‘缩骨功’的奇人，所以手电筒的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照亮过这里。
“队长，他们的警戒很严密。如果那么不在意亮相方式、而是秘密潜入的话会不会轻松许多？”2号低语。
“住嘴，这是战术！”编号为1号的队长低声喝斥。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手下面前她不能说这是自己的失误。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正面入侵过卡塞尔学院，谁能猜到这个平静祥和的学院在面临紧急状况时会瞬间变成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刺猬？
“13号丢了！”又有人说。
“这也是战术！”队长不耐烦了。
而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所有人背后，她用处理过的刺耳声音问，“那个天上飞的是你们的13号吗？”
所有人齐齐看天，发现一个壁虎一样的家伙摆出了相当专业的姿势，在屋顶间无声而潇洒地滑翔，尽显自己蝙蝠般的身姿。
“他在干什么？”队长咬着牙问。
“我想他迷路了。”突然出现的黑影已经来到了队长身边，“麻衣，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狼狈。”
酒德麻衣看着在卡塞尔学院各个建筑之间荡来荡去的13号，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虽然他觉得这时候用手机寻求场外援助有些蠢，“喂？不要再吃薯片了！”
“快想办法，这个地方的警戒比我们想象的严的多，行动根本没法展开。”
“那么现在正式启动备份计划。”电话那头的人说。
“备份计划是什么？”
“是在麻衣潜入受阻时的计划。”
“混账！你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酒德麻衣语气中透着怒气。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薯片妞笑了笑，“我们至今仍不知道昂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在那个学院当了几十年的校长，你不会真以为他会让我们轻轻松松潜进去当小偷吧？”
“所以我们才安排了13号。”
“你是说那个迷路的白痴？”酒德麻衣不解。
“故意的，我特地没有给他地图。我知道他是个路痴。”
“那这是什么备份计划？”酒德麻衣大怒。
“不认路的小白鼠，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哦不，命运会替他做出选择。”电话里的人笑了笑，“至于你，只需要等待便可以了。”
“等待什么？我现在像是夹缝里的蟑螂，外面有几百号人，我只要一露头就会瞬间挨上几百发子弹！守夜人的‘言灵·戒律’太强大了，我的血统被压得死死的。”
薯片妞轻轻笑了一声，“你放心，很快‘戒律’就会被解除。因为他们找不到你们，危机感会让他们试图动用言灵。那时候就是你的机会！只要能释放言灵，他们就绝对抓不住你！”
“卡塞尔学院真的会这么做吗？”麻衣不是很相信，“几十年了，‘戒律’从未被解除过。”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啊，麻衣。”薯片妞忽然严肃了起来，“卡塞尔学院确实不会这么做，但是秘党会。只要是屠龙，秘党愿意做出一切选择，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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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执法官贾利·古柏挎着枪走在尘沙飞扬的西部小镇。
坐在电视前的人装束和贾利·古柏差不多，但他太胖了，像个硕大的土豆一样躺在沙发里，手里拎着一瓶啤酒。
“所以昂热还没消息吗？明明他已经回到学院里一个多小时了。”杨闻念靠在窗边看着学院里警戒的学生们，知道路明非一时半会死不了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反正芬格尔也不在宿舍里。
“从来只有他找我的份，没有我找他的份。”副校长晃了晃酒瓶子，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
“喂，爸爸？”电话对面的人战战兢兢的。
老牛仔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嗨！曼施坦因，我的儿子，晚上好！你的感冒好了吗？我非常想念你！”
“爸爸，我是一个月前得的感冒。”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哦……是吗？”副校长挠了挠头，“儿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请问您能否……”曼施坦因迟疑了很久，“能否请您暂时地解开戒律？”
“这是执行部施耐德教授和我共同的请求。入侵者们进入学院已经一个小时了，我们还没有抓到他们的踪迹。而如果解除戒律，我们就能拥有700多个可以释放言灵的学生们。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副校长沉默了，看着天花板，久久地不说话。
“我知道这个电话越权了，对不起打扰您看电影了。”曼施坦因忍耐了很久，急切地想要挂断电话。
“哦……不不！”副校长突然抓起电话，仿佛生怕曼施坦因挂断，“我是在思考，过两周就是你的生日了吧？亲爱的儿子。”
“是的……”曼施坦因有些惊讶，“没想到您还记着。”
“那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我马上解开戒律，我可是会为了亲爱的儿子而违背校规的好父亲啊！”老牛仔信誓旦旦地说，“儿子，你会知道有父亲是种很幸福的感觉！”
图书馆总控制室里，曼施坦因满脸疑惑地挂断了电话。
施耐德问，“怎么样？如果副校长不同意就算了。”
曼施坦因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不……他同意了……”
阁楼上，老牛仔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在沙发上坐直了，气势瞬间从一个颓废的老年胖子变成了一个喝醉耍酒疯的老年胖子。
杨闻念走到他身前，伸出胳膊拦在了桌上那只蜡烛前面，“你要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他们还只是一群学生，不是血与火磨砺过的战士。言灵是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放任他们使用言灵的力量，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副校长摩擦了下手掌，他知道自己虽然有着‘戒律’这种序列排名极高的言灵，但是真打起来完全不是杨闻念这个‘守墓人’的对手。
杨闻念和凯撒对打的视频已经在校园网上疯传开了，身为校内论坛的创建者和管理员，他自然也看到了。
“可是我答应了我儿子……我总不能当个言而无信的父亲吧？”
他吹了吹胡子，企图和杨闻念打感情牌，“如果你父亲答应给你生日礼物却没有做到，你不会伤心吗？”
“对不起。”杨闻念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
就在副校长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老伙计，解除‘戒律’吧。
有入侵者，诺玛的判断是龙族入侵，让年轻人们锻炼一下不好吗？龙族亲王们马上苏醒了，他们该历练一下了。
真正的战争逼近，我们早就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不是吗？所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语音信息里传来昂热那沧桑但充满活力的声音。
副校长抬起头，看向杨闻念，“怎么样？守墓人。”
“既然校长都发话了……”杨闻念闭上眼睛快速思考了一下，而后收回胳膊，“那就相信他的选择吧。”
副校长呵呵一笑，轻轻吹熄了桌上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