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到地球

以诺在约定好的时间准时到达王亚实的办公室，在王亚实的办公室里，以诺见到了另外一个人，王亚实介绍说：“以诺，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秦牧医生，非常厉害的心理治疗和催眠大师。”

听到“催眠大师”这几个字时，以诺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他想把事情弄明白，但似乎大家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回答。王亚实带着以诺来到了一家医院，找到了王亚实的另外一位朋友，一位外科医生，叫做刘华。王亚实他们四个人来到刘华医生的办公室，反锁了门，避免外人进来打扰。王亚实把即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以诺，“一会儿，我们会对你进行催眠，让你产生幻觉，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例如溺水，在催眠时，你会感觉到溺水的痛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为了干扰你的大脑行为，让革里底的生物系统无法辨别你此时的真实处境。这个时候，刘医生会在医院系统中录入你的溺水死亡报告，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苏醒。记住，在你苏醒后，无论见到什么场景，你都要跑，尽快地跑，预期没错的话，你只有三分钟逃跑时间，三分钟内如果跑不掉，你可能会真的死去，那时候，无论在地球还是革里底，你都不会存在了！”

以诺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刚想问什么，又被打断了，王亚实接着说：“我和你说过，革里底就像是一座监狱，一会儿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记住，在你醒后，尽管先跑掉，无论见到什么人都不要采取任何行动，至少，在你刚苏醒时就采取行动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以诺连声答应着，随后便开始了催眠。以诺感到有些疲倦，渐渐闭上了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艘船上在海面漂浮，刹那间，船翻了过去，自己便翻进了海里，以诺在水中挣扎，他想游到水面上，却怎么样也使不出力气，感觉自己慢慢地失去知觉，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阵刺痛，以诺再次清醒过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

自己赤裸裸地躺在一张床上，身上插着各样的纤细针管，这些针管，插进他的脑袋，插进他的血管，遍布身上每一个位置。他浑身都无法动弹，视野范围并不是很大，只能看见头顶上有数不清的机器在运作着。突然，他的床开始移动，身上的针管开始一根根从身上自动抽出，以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身体也不听使唤，他侧着眼看到前面还有几个人躺在床上，和他一起移动着，最前面一个人突然掉进了一个大熔炉，以诺吓坏了，他隐约地想起王亚实的话，在醒来后要拼命地跑。

以诺开始疯了一样的用力，额头间布满了汗珠，因诺感觉手脚不像自己的，用尽了力气胳膊却抬起了一点点，眼看前面的人一个个被扔进熔炉，以诺更加用力，以诺不停地用力，能感觉到手脚在开始恢复知觉。以诺身上还有几根针管，但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他用力地翻滚，针管便深深地刺进了身体，痛得以诺眼睛里冒出了血丝。以诺用尽了力气，最后“扑通”一声，翻滚到床下掉到地上，而那张床也随即被扔进了熔炉。刚才针管的刺痛，虽然难忍，但强烈的刺激使以诺全身有了明显知觉，他费力地站了起来，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插满针管的人，他们躺在床上，很安静像死去了一般，但肚子一鼓一鼓的，很明显，他们还在呼吸，是活着的人。

以诺对眼前的情景颇为震惊，“这是哪里？是催眠后产生的幻觉吗？”以诺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态，他望了望四周，看到左侧墙壁上赫然几个大字：“33号实验仓”。实验仓里并没有警卫或者工作人员，只有各式各样的机器，以诺在实验仓里慢慢走着，在那些人中间徘徊，他想弄清楚现在的状况。突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以诺拿起那人床头的卡片，上面写道：“王亚实，男，进入系统时间：2113年4月11日”

以诺恍然大悟，似乎之前王亚实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得到了答案，革里底只是一个生物智能系统，自己从来没离开过地球，只是生活在一个虚拟的生物系统中，革里底根本不是美丽富饶的星球，只是一个囚禁人们灵魂的监狱罢了。以诺发了疯似的寻找自己的母亲，他想将母亲一起救出来，找了许久，却没有收获。这时，有人打开了实验仓的门，以诺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离开这里再做打算。进来的人穿着白色的制服，是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电子设备，在每个机器前走动，记录着一些数字。以诺趁着那人不注意，便溜出了实验仓，刚走出大门，眼睛一阵刺痛得睁不开。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阳光虽不刺眼，但以诺的双眼仍旧接受不了这微弱的光线。以诺先退回实验仓，准备找点遮光的东西。以诺见那工作人员带着一顶帽子，于是，以诺悄悄地走到那人背后，用力一击将那人打倒，以诺穿上那人的衣服，拿了他的帽子，凭借这身工作服，以诺倒是很轻松地溜出了实验仓，骗过大门的守卫，最终逃出了高高城墙围住的禁地。随后，以诺听见高墙内传出了警报声，猜测是有人发现自己逃跑，他抓紧跑远了。

以诺漫无目的向前走着，身上没有钱没有食物，别人的衣服在他身上也并不合身，而且，这衣服的面料有些粗糙，以诺自然自语道：“真不如革里底的衣服穿着舒服！”，又猛然地缓过神来，说道：“革里底的衣服好？一个虚拟世界哪来的衣服啊！真是可笑！”再次回到地球，以诺对这里十分陌生，他感觉自己完全不属于这里，但是他又属于哪里呢？革里底不也是地球的一部分吗？以诺已经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需要找人打听一些情况才好。以诺一直走着，终于见到了一个饭店，他有些胆怯地走进饭店，虽然身着狼狈，但以诺依旧表现得彬彬有礼，那饭店老板见以诺不像是坏人，便好心地给了他一些食物和现金，这就成了以诺在地球上唯一的家当。从那饭店老板那里，以诺打听清楚了自己的位置，还让老板给他画了一张潦草的地图。那老板心地好，一直劝说他留下来休息一晚，但以诺还是拒绝了，现在有人在抓捕自己，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夜渐渐黑了，以诺找了一个避风的房子，他发现很多房子都是空闲的没人居住，屋子里面空空荡荡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以诺很累，身上的针孔非常痛，并且有几个针孔还在流血，以诺在心里问道：“这就是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吗？”，满目疮痍的地球让以诺感到恐惧，他虽然知晓地球的环境已经变得很糟糕，但当自己身处其中时，还是感到透骨的恐惧，如同炼狱一般。以诺瑟瑟发抖，身体蜷缩在一起，在万分疲惫下，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以诺感觉有了些力气，身上也没那么痛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十几，以诺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些食物，便紧忙地向老家赶。几经周折，三天后，以诺终于回到了老家，这里的环境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一切都被笼罩在蒙蒙的雾气中，这破烂的地方似乎永远见不到一个大晴天。以诺经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有着和十几的回忆，想到这里，以诺内心中燃起了希望，就像在一片沙漠中出现了一片绿洲，再差的环境，有十几的陪伴，那都是有勇气去面对的。孤立无援的以诺，现在更能体会到十几是多么需要自己的陪伴，当年抛下十几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和卑劣。以诺径直地向十几家的方向走着，恰好经过自己家，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门锁，又一次勾起了以诺的回忆。想起依旧处于虚拟空间的母亲，以诺不免流下了泪水，“母亲虽然在虚拟世界，但终归是安详的，如果让母亲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她会开心吗？”以诺推开大门，想进去瞧一瞧，但又忍住了没进去，这里毕竟是过去，也只是寻回一些往事罢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十几。

以诺加快脚步赶到十几的家中，大门是敞开的，以诺直接进了院子，走到门前紧张地敲了几下门，以诺心想：“多年未见十几，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几下敲门后，并没有人应答，以诺感觉有些奇怪，便又稍微用力地敲了几下，可依旧没人回应。以诺走到窗边，透过窗户向屋里望了望，里面并没几样家具，除了桌椅和必备的厨房用具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屋里显得冷冷清清。以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透过每一扇窗户向屋内看，却没见到十几的身影。以诺此时，不再紧张，而是害怕，深入内心的恐惧，他想起了王亚实的故事，怕十几也发生了类似的意外。以诺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开始发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以诺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自言自语道：“在没有找到十几之前，不能做出任何结论！”

以诺打算找人问问情况，住在附近的人多数都认识以诺，为了不引起过多的麻烦，他从衣服上撕下了布条遮住了半张脸。以诺看见远处有一个老人，便走了过去，走近时才认出竟然是邻居家的王阿姨。以诺记得这王阿姨年纪和母亲相差不多，但现在看起来却如此衰老，心中不免感叹恶劣环境对人的影响如此巨大。以诺走过去向王阿姨打听着十几家的情况，见有人过来问事情，王阿姨却连头也不抬一下，看都没看以诺一眼，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十几这丫头，也是难为她了，一直做着几份工作照顾生病的母亲，可在上个月，十几的母亲还是去世了，扔下这孤孤零零的女孩，叫她怎么办呢？最近一段时间，十几变得有些不正常，三五天都难见她一次，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也没人知道，这地方再也没什么可以让人开心的事情了，从那孩子的眼神中都是绝望！”以诺听到这些话，脑子嗡嗡作响，他没想到十几的母亲这么快去世了，想起最后一次十几的来信，以诺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