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南唐从一个骄横皇子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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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背后的眼睛

李弘茂直到离开码头,也没有发现江面上一条小船里,有两双眼睛一直在悄悄地注视着他。

而盯上了他的,不只是小船里的两双眼睛。

兵部侍郎魏岑的府邸,入夜后就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席从正堂的大厅一直摆到两侧的走廊之中,中间是一群穿着盛装,正在翩翩起舞的歌舞伎,仆人们往来穿梭,看到哪里的客人桌上空了,就端上美酒和菜肴。

这样的宴会在达官贵人之间原本就很寻常,更何况新年的第一个月还没有过完呢。兵部侍郎的府上,来的当然也都是真正的贵客,起码也得是穿绯袍的。

不过这时候这府上的主人,还有几个真正的贵客,却都不在歌舞不断,人头攒动的正堂,而是穿过一个花园,再走过曲曲折折的小桥,来到一片水面上一座宽敞的水心亭里。

这水心亭设计得极为巧妙,从里面可以看到周边的每一个地方,但是从外面,受到假山、树木的影响,却很难看清亭中的光景,而且坐在亭中能听到四处的声音,亭中的声音,却很难传到外面去。

“皇兄已经下诏赐婚周家。诸位明公倒是给本王说说,这永安王究竟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此时的李景遂,表情还是比较平静,但其实内心很烦躁,一个皇长子李弘冀就已经够闹心了,现在又冒出一个十分有才华,皇帝又十分纵容的二皇子,关键是还和周宗这个老滑头牵扯在了一起,这是要逼他摊牌吗?

这时,因为去年力主伐闽立下大功,以中书侍郎加集贤殿大学士同平章事拜相的冯延巳笑道:“永安王这首元夕词写得是真好,也难怪官家喜欢!眼下就是赐婚,没准接下来就下旨不用外镇了,抑或外镇之后又招回来也未可知。”

别的不说,冯延巳自己是怎么当上宰相的?归根到底,还不就是因为写词写得好,和皇帝有共鸣,所以深得皇帝的器重吗?以他的了解,李璟这个文艺皇帝要是来了什么浪漫情怀,还真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枢密使陈觉阴沉着脸,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永安王非长非嫡,势单力薄,平日飞扬跋扈,胡作非为,即便能写两首小词,也不足为虑。”

同是宋党中的核心,陈觉已经五十多岁了,冯延巳才四十出头;陈觉是枢密使,冯延巳则是宰相,风头已经盖过了陈觉。尤其是去年伐闽,主战的冯延巳、查文徽、冯延鲁乃至魏岑都立功升官,唯独陈觉自己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他现在除了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有在伐闽这件事上插一脚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搞点事情捞政绩,李弘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冯延巳也没有把李弘茂当回事,倒是同为宋党中人,陈觉却总以宋齐丘的代言人自居,这早就让冯延巳不满了。所以就算是单纯为了让陈觉不爽,冯延巳也非要故意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永安王固然是势单力薄,但如今官家赐婚,有了周家的支持,一切犹未可知。”

陈觉皱眉道:“周宗老儿最是油滑,他若在永安王身上下注,那是费而不惠,这种亏本买卖他不会做的。”

冯延巳呵呵一笑,反问:“枢相,令郎莫非没有告诉你,昨夜周家的嫡长女失足落水,是永安王殿下舍身相救的?这份情周家难道不用还?还有……”他的笑容变得古怪而又多彩,接着说:“据闻周家长女上岸后换了衣服,这少年男女……总而言之,这永安王不可等闲视之了。”

齐王李景遂淡淡道:“赐婚的诏书一下,本王已把永安王府的王傅换成了乔匡舜,陈枢相,这是你门下的人吧?”

陈觉顿了一下,拱手说:“殿下高明。”

这时,此间的主人,兵部侍郎魏岑道:“枢相,这永安王近日在黑云都颇为用心,某观其所为,也还是颇有些干才,不管怎样,这永安王不能等闲视之,须得想办法杀一杀他的锐气。”

上元节那天,魏岑魏侍郎的公子被人打了,带了几十个家奴出去,结果那些家奴被打得缺胳膊少腿不说,就是他的儿子本人,脸也肿得像猪头。动手的虽然是鸡行街的地痞,但谁人不知那些地痞都早就被永安王笼络了?比起别的人来,魏岑现在才是最想找李弘茂的麻烦的人。

陈觉顿了一下,不禁想起了李弘茂在侍卫诸军司衙门里拿烂鱼臭虾砸他的那一幕,这件事对他来说,伤害不大,侮辱性极深。再想到李弘茂当时打死都不愿掌军的那种样子,陈觉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被李弘茂耍了。

但是如果让别人,尤其是自己这些队友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耍了,在他看来,这件事比李弘茂本身的威胁更大……

权衡利弊之下,陈觉装作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不过是小儿胡闹而已,又哪里是什么干才?我等不必在永安王身上多费功夫,须知,威胁最大的,始终都是东边的那一位。”

东边,当然指的是东都留守,南昌王李弘冀了。这倒也是事实,因为李弘茂这几年在京城胡作非为,口碑跳水,怎么看都不是皇储的合适人选,但皇长子李弘冀可不一样!

这才是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

相比之下,陈觉心里面对李弘茂有再大的恨意,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强行扭转了话题,陈觉又说:“伐闽之役,未尽全功。此事落了口实,那江文蔚、萧俨等人更是连上几封奏疏弹劾冯相,冯相想必也是清楚的。”

冯延巳这时也是拉长了脸,江文蔚以及孙党中人不断弹劾他好大喜功,怂恿皇帝违背先帝遗诏乱起刀兵,耗费国力。这还不算,孙党中人还攻击他冯延巳私德有亏,侄儿冯逸之乃是他与弟媳私通所生云云,这个梁子也是越结越大。

他知道陈觉是想抢功劳的,但在这时,他也清楚,他和陈觉毕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怎样,朝堂上他还是必须支持陈觉。于是他只能问道:“枢相有何高见?”

陈觉捋了捋自己花白稀疏的胡须,说:“福州李弘义虽已被陛下列为宗室,但其野心勃勃,还想自立一方。李弘义若不归朝,泉州、漳州等地的闽国旧属,必定望风骑墙。也只有完全掌控闽国旧地,孙党中人才无话可说。老夫愿请官家恩准,单身赴福州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李弘义真心归顺我朝!”

他也是豁出去了,如果是向皇帝建议派兵,这是冯延巳他们已经做过的事情,就算成功了,在皇帝心目中,他也没出多少力。但是如果他真的能说服李弘义归顺,全取福州、泉州、漳州之地,这泼天的功劳,就算封王也不为过吧?

“枢相高义!”冯延巳见陈觉说得大义凛然,表面上肃然起敬,其实心里也忍不住骂了句傻十三。五代十国军阀遍地,大家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地盘,是军队,是实力!你空口白牙就想让人交出地盘和军队,这得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会这么想?

“好。”大方向定了,齐王李景遂首先起身离开,只淡淡地说:“枢相南行之事,本王会暗中推波助澜的。”他也认为现在的心腹之患是李弘冀,至于李弘茂,虽然也不得不防,但毕竟还在其次。